“小小年纪,耳朵倒是机敏,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想去皇宫当差?”岳石表情一收,淡淡地随口问道。
“大叔,您有所不知,我从小就在街头乞讨,自由散漫惯了,我只是担心,我受不了宫庭里的生活。”闷葫芦如实说道。
“乞讨?”岳石仔细地打量着闷葫芦,并不怀疑他的话,“怎么,宫庭里的生活,难道还比不了你的那些乞讨日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闷葫芦垂眸,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
岳石顿了顿,似乎无意打断。
看着岳石,闷葫芦只继续道:“大叔,皇宫里头都是些大人物,像我这样的,去了,别说是生存的机会,怕是连说话都不受人待见!”
闷葫芦讲话语调平缓,有一种天然的沉着感。
岳石瞅着闷葫芦,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娃娃,那你觉得哪里待见你?”
闷葫芦一时语塞,“……我……”
“行了,别说了,归队吧!”岳石似乎已失了耐性。
像他这样的,在皇宫里打打杂,那也比在街头流浪强啊!
他自己跟着王才明干,早就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若不是年纪太大,他自己就上了。
有得一口饭吃,还挑三拣四?
岳石眉间,已凝起一抹不悦。
闷葫芦踌躇了一下,咬咬牙,突然又开口了,这次却带上了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定,“大叔,我不能去皇宫。”
斩钉截铁的话一出,不仅岳石等人,就连底下的一众孩童也都纷纷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皇宫里面卧虎藏龙,听说就连吃饭的碗,都是金子做的,这人怎么凭地榆木脑袋?
岳石感到好笑,蹙眉看着闷葫芦,说出的话语,却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你小子,当乞丐当上瘾了?有你挑的份儿吗?”
闷葫芦也没反驳,只静静站着,还是那句话,“大叔,我不想去皇宫!”
岳石感觉自己是在跟一堵墙讲话,完全无法沟通,怒气上涌,“哼,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从福公公那里拿了赏钱,在皇宫里面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带下去!”岳石朝着身旁的壮汉,大声示意。
壮汉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听此,立马上前拘押闷葫芦。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能有多大力气,瞬间便束手就擒。
糖罐见自己的伙伴被抓了,心中十分着急,“大叔,闷葫芦就是这样的人,你放过他吧!”
如果,他们要对闷葫芦不利,自己该怎么救他啊?
糖罐额头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壮汉并没有理会糖罐,有了岳石的受意,直接拉住闷葫芦便开始拖行。
对于闷葫芦来说,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前乞讨时,遇到地头蛇,比这残酷的情况,他早就经历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怕。
可是,他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皇宫,他去不得!
被拖行着,闷葫芦在挣扎。
岳石冷眼瞧着,小孩子闹别扭,他见得多了,先在柴房里关他几天,之后,他便老实了。
“好了,把其他人都带下去吧!”岳石失了兴致。
总之,该做的他都做了,具体的调教也好,训练也罢,还是由福公公亲自动手吧!
……
月上三更。
封府院内一角的一间柴房内,关押着一个少年。
虽然,满身脏污,但,星亮的眸子,却熠熠生辉。
眼睑微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毓秀和雅的气息。
六年前,也是这么个季节。
他跟着师父和刚认识不久的糖罐,沿街乞讨。
那一天,本来是一个很平凡的日子。
可是,他在乞讨时,不小心踩了府衙家公子的脚。
这位公子脾气似乎十分暴躁,当天便揪结了一群人,对他们拳脚相加,师傅便是在那时,落下了一身伤病。
没过多久,便去了。
临终前,他将一个印章交到自己的手里,接着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离皇宫远远的,闷葫芦……”
看着师傅离去,他很是心痛。
自有记忆以来,师傅便是他的依靠。
从那以后,他与糖罐,相依为命。
伸手入怀,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印章,因为师傅有教过,所以,他识得。
燕家伯岩。
四个字雕刻得十分生动,有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拿在掌心,反复搓磨着,仿佛能带来几分安全感。
“闷葫芦,闷葫芦,你睡了没?”糖罐略有些紧张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
闷葫芦将印章收回到衣内,摸索着朝声音的方向探去。
“糖罐,你……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