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芬娘别的本事不大,看人脸色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婆母这么答她,八九不离十是有事了。顿时她脑洞就大开,就盘算着该如何去打听她不在府里中的日子,发生了哪些事情。
周大娘一瞧她满眼的八卦光,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了,不禁嘴角一撇,这个媳妇就这能耐了。
郭淑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两人的表现。
周大娘给身边站的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即过来向郭淑媛屈了屈膝行礼,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奴婢小环见过小姐。”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有些生涩。郭淑媛有些懵,干嘛给个丫头来问候她?这么快就塞人给自己了?哼,塞就塞,送多少收多少!
郭淑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礼,有些无措。周大娘看到郭淑媛的慌乱,心里泛起喜悦的浪花:见识少,手慌脚乱。
这一刻,一个小主意冒了出来。周大娘展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脸,温和地对郭淑媛说:“这丫头是太太送给小姐使唤的。小姐刚回府,可不能没一个打下手的人。人呢,小姐先试用着,用不顺手的话,再换也行,咱府里没有可心的,可以再去买。”
周大娘轻描淡写的语气,与商量一日三餐吃啥菜般家常。马芬娘立即心领神会,笑呵呵附和:“这大太太就是心慈性善,对小姐真是太用心了!”
别人都为主子歌功颂德了,郭淑媛不配合,似乎太不知趣了。
郭淑媛恭恭敬敬地表示:“淑媛,给太太添累了!实在惶恐。”她却腹诽:惯会惺惺作态,装好人!
郭淑媛的表现在周大娘眼里却是另外的一种看法:乡下人,给点好处就感激涕零,好收买!
周大娘眼里的鄙视一闪而过,郭淑媛没捕捉到,但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周大娘在前,小环在左,郭淑媛随后从右侧小门进了郭府。
一进大门,迎面是一堵高大的影壁,一个巨大的“福”字夺人眼目,可令人惊掉下巴的是,整个影壁是一整块汉白玉石,采用阳雕手法。四周繁复的图案,栩栩如生的花鸟虫兽,应出自大家之手。
绕过影壁,就看到一个长方形的院落,三面环绕的屋子都是飞檐碧瓦,雕窗画栋,气势非凡!有了之前围墙和小广场建造的铺垫,郭淑媛心对这家的豪奢已了然于胸,只是还是被它院落的规模给吓到了!
周大娘充当导游,一路走一路介绍各个院落的主人情况是,郭家郭大爷这一辈嫡子三房,庶子两房。子辈,大房嫡出两儿两女,庶出三男七女;二房嫡出一男四女,庶出二男三女;三房嫡出三儿一女,庶出四男五女……现在一家子仍没分家,满满当当住在一起!
郭淑媛一听,头立马炸得嗡嗡嗡作响,这一大家子,比大观园里的那一家子更胜一筹!如此,自己可以化身刘姥姥了?嗳,估计没刘姥姥待遇好。
七拐八拐,看了十几座院落,又欣赏了雕镂精致的门窗,终于来到一处院落前。朱红的院门上一块白底匾额,三个笔力遒劲的字“绣春涛”。
一个梳双丫髻,身穿草青色衣裙的女子就迎过来,笑盈盈屈膝行礼。这是郭淑媛给行的礼!郭淑媛对她颔首微笑。“奴婢悦儿,拜见小姐。”
周大娘眼露喜色地望着悦儿问问道:“今儿怎是你在此迎人了,小蝶呢?”悦儿仍笑咪咪地回话:“小蝶姐姐家去了,她嫂子传说说,她老娘近日身子不适。”周大娘听罢也没再问了。一行人跨过大门槛进内院。入院就是一块青砖铺的大块空地,边上栽了一圈的花草,一条小径环着花草,四围是带檐廊的屋子。
走向东边的小台阶,忽的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呵斥:“你个贪馋的无赖货,把主意打到你老娘屋里来了!不行,我身边就这么个称手的人了,不能给你了!”“娘,你就心疼心疼你儿子吧,房里没个贴心的人,多可怜!”这是带有撒娇的男腔!“去去去,别来烦我了,其他的事儿我可以依你,这丫头的事就此打住吧!”
周大娘早就止住脚步了,努嘴示意悦儿。悦儿有些着急忙慌地对着屋内扬声说道:“大姨,我表嫂他们这次出门为啥日子这般长呀?”原来悦儿是周大娘的外甥女!屋里立即静寂无声!周大娘配合地答上:“还不是下雨,这雨该下不下,真是的,秋天下雨不是添堵吗?”,
随即一个丫鬟从屋内掀帘而出,面含愠色地对悦儿说:“小姐来了,也不马上来告诉一声!”悦儿呐呐不答,周大娘眼神却闪过刺光,但又随即消失!用平和的语气问:“大爷儿有事过来?”对面丫鬟没说话,只哼了哼鼻子。
周大娘这下脸色暗沉了下来!郭淑媛就好奇地打量起这个身量高挑,肤白鹅蛋脸的丫头来。这是什么背景的奴婢,竟敢如此给陪房周大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