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昌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条花蛇,与它大眼瞪小眼片刻,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面色白的像鬼。
“好!我说!”宁昌终于在前蛇后阿杏的情况下张了口,“我是被宁振天派来的,为的就是让你的私塾开不下去,然后回去求他!我、我都说了,可以放开我了?”
他的脖子不住地往后仰,却被崔阿杏用棍子顶着背,堪堪保持着后仰的姿势。
“这些我知道。”宁汐月却并未示意崔阿杏放开他,“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还知道宁振天的什么秘密?”
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抓住宁昌,总得让他有点作用,对宁振天一无所知,这会对她以后的事情不利。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宁昌眨着眼睛,故作无辜的样子,“好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被他们嫌弃,怎么能知道他们什么事。”
“既然如此,看来你是没什么用了。”宁汐月略叹气,“阿杏,那就让他喂蛇吧。”
崔阿杏用棍子抵着他的后背,猛地用力,将他的头往下按了按。
险些就挨着那花蛇的长信子,宁昌禁闭着眼睛大喊:“我知道,那宁振天和御史齐大人的手下见过面,他们私下不知密谈了什么!”
听到“齐大人”三个字,宁汐月蓦然怔了怔,那曾经是她最为得意的学生。
齐东阳出身不高,却勤学好问,儒雅谦逊,对她一向恭敬有加,写得一手好文章,当年的新科状元郎,被皇上钦点为御史之职。
最年轻的御史,前途无可限量。
她常用齐东阳的文章激励后来的学生,他一度成为上月书院学生心中膜拜的对象。
她怎么都没料到,当初发长文与她断绝关系的学生之首会是齐东阳,那篇长文也是出自于他之手,果真是篇好文章!
瞧见她发呆,崔阿杏轻声问:“姑娘,还问什么?”
“你有什么凭证?”宁汐月回过神问,“你说宁振天与齐大人的下属见面,我如何能信?何况,他们密谋什么,与我也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宁昌急了,“你之前见了不该见的事情,他们商议着怎么弄死你!”
宁汐月蓦然收紧了十指,这天下没有先生听见学生要来杀自己,会不觉得痛心疾首。
沉默了片刻,宁汐月道:“将他带下去先关在柴房,等我印证了他的话属实,再处置。”
听到她的话,宁昌大声骂道:“宁小七,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我该说的都……唔……”
崔阿杏手脚麻利地用绳子将他绑了,然后随意拿了旁边的抹布,直接塞到他的嘴里,堵住了他接下来要骂的话。
待一切安静下来,宁汐月站在院子里,看向东市的方向,突然觉得当初自己在书院到处张贴齐东阳的文章,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自嘲似的笑笑,她教书共十六年,自认为尽心尽力,然而到头来,她引以为傲的学生背叛了个彻底。
她觉得是个需要关心的孩子,便倾注了过多的呵护,却导致她被囚禁,至死方才脱身。
宁汐月的一生,好似个大笑话!
上月书院,是大越最好笑的地方,是如今让她看着就觉得心痛的地方!
她扫视一周,突然觉得这里也不错,她活得恣意,活得像自己。
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回上月书院那个地方!
她不愿回,却不知有人在书院里虔诚地等着她的“魂魄”见一见自己。
此刻,萧瑾虔诚地站在上月书院的书房门外,等着老师的“魂魄”再现。
他已经这么站了两个晚上,却再未听到那句“站住”,他眸色阴沉至极。
老师怪他不给她入土为安,如今他已经将她出殡,为何她还是不愿来见他一面?
天知道,决定将宁汐月出殡,他内心是如何挣扎撕扯,险些分裂成两个人,心里又流了多少血。
“大人。”若非急事,白弦也不敢出现在这里,“齐东阳那边又有动作,将我们之前散播出去的诗文全都收回去。”
萧瑾微微闭目,从后槽牙吐出一个字:“滚!”
白弦立刻闪身消失,他知道,对于大人来说,任何外人接近这里,都是对宁先生的亵渎。
待他离开,萧瑾朝着书房躬身行礼:“老师,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希望老师看在我一片赤诚,见见我。”
哪怕不露面,只是将他训斥一顿也好。
只要让他知道,她在!
离开上月书院,萧瑾很快就回了大理寺,瞧见暗探送来的密信,齐东阳不仅将诗文全都收回,今天他身边人还去了趟平安巷,企图买通宁振天。
“宁振天?”萧瑾眉头紧皱,眸色冷厉如刀,“是何身份?”
“是宁家族长。”白弦恭谨地答,“就是之前那个宁小七的大伯,齐东阳买通他,应该是要他对付那个丫头。”
白弦在心里道,宁小七最近在大人面前出现得也太过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