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从蒹葭居回来之后便直奔书院而去。
他从高高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藏书,书籍干净平整,一看便知是被认真保管了的。
书籍外表虽然崭新,但是翻开之后,内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可见看书之人的认真与用心。
裴冕随意一翻,随后看着书里的内容,脸色沉沉。
这藏山公子,到底是胡扯,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话本里说,男女之间相恋相爱,在没有彻底定下来之前,最好不要让长辈插手,否则于爱情不利。
裴冕自从看过之后,便把这一条准则记在心上,并时刻践行着。
在他看来,爱情不过是他与姒儿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家里的长辈插手。
毕竟,老一辈的想法与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更重要的是,他娘急着让他成亲,急着让他生儿育女。
但是他知道,姒儿眼下并无这些念头,何况,她的亲人才离开了多久?她眼下是万万不能成亲的!
因着这些,他不太愿意与母亲谈及自己的感情一事。
他不是没想过,把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情告诉母亲,宽慰宽慰她,好让她莫要如此担忧,不要总是旁敲侧击地问他。
可是他怕啊,他怕母亲会干涉他与姒儿之间的感情。
尤其姒儿现下忘了他,忘记了他们以前诸多恩爱之事。
裴冕看着话本里说的,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把书合上,放回原位,扬声道:“长白!”
“世子,您找我?”
裴冕微微颔首,低声道:“你去民间找那些刚刚成亲的女子问问,他们......算了,没事,你走吧!”
长白一头雾水,扯了扯嘴角:“属下告退,世子您有事再喊我!”
裴冕摇了摇头,以手抚额。
他真是疯了。
民间夫妻,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纯粹属于盲婚哑嫁,父母不插手,这完全是白日做梦!
裴冕重新把藏山公子写的那本话本抽了出来,又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是惊讶。
这藏山公子在其话本写的男男女女,放在现实之中,可谓是大逆不道。
可是,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反感,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之中践行了。
裴冕重新合上书籍,心想,他便要以实际行动来践行这话本里说的“自由恋爱”,绝不像大楚里的夫妻们一般,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毕竟,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父亲母亲也是这话本里说的“自由恋爱”,并不是传统的盲婚哑嫁!
父亲母亲的感情,确实要比盲婚哑嫁的二叔二婶要好得多。
想到这儿,裴冕对藏山公子写的这本书又更为推崇了些。
“长青!”
裴冕朝着书房外边喊了一声,声音清冽。
长青忙不迭地进了书房,气息不稳地问道:“世子,您找我何事?”
裴冕听着长青的喘气声,微微皱眉:“你最近练功是不是懒惰了些?”
不过是这点距离,这就气喘吁吁了,这身子未免太虚了些。
长青瞳孔一缩,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裴冕的双眼。
老天爷啊!
世子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这些日子偷懒了?
这念头刚出,长青便在心里头呸了几声。
怎么可以把世子想成蛔虫呢?
大不敬啊!!
最近忙着指点冬青那丫头,他不过是坐着看那丫头扎马步而已,轻轻松松,一点儿也不累。
加上秋日养膘,吃胖了不少,这跑起来可不气喘吁吁吗?
何况,他可是从厨房飞奔过来的,那肥得流油的大鸡腿可还没吃完呢!
他可是连嘴都没抹便飞奔过来,气喘吁吁也是理所应当的。
没一会儿,长青便在脑海中为自己的懒惰找了一个又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过,虽然在心里头万般狡辩,面对裴冕的时候,长青可不敢嘻嘻哈哈。
只见他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许是这些日子忙着监督表姑娘院子里的那两个丫头练武,我自己倒疏忽了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子您的法眼!”
千穿万穿,拍表姑娘的马屁不会穿。
千嫌弃,万嫌弃,只要提了表姑娘,必定不会被嫌弃!
这是长青悟出来的保命真理。
裴冕嗤笑了一声,到底没再继续深究长青“虚”了这件事。
“这几日你多去外边的书肆跑一跑,看那藏山公子有没有出新书!”
裴冕说完,见长青一副震惊模样,忽觉有些尴尬,耳朵微红。
“咳咳,你可听清楚了!”
裴冕加重了音量,眼神锐利,满脸认真。
如此,长青一下子便打消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世子如此高风亮节,出尘不染,他看这藏山公子的话本,定是为了研究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不是像冬青那丫头一般沉溺于男女情爱之中!
他方才竟然怀疑世子喜欢这些酸掉牙的男女情爱,真是该打!
长青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裴冕,见他一片坦荡,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的想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