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听着裴冕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巧与他四目相对。
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睛,催促着眼睛里的泪快些落下。
“噗嗤......”
姜姒忽然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一扫方才之阴霾,变得格外地鲜活灵动。
她掐了掐手,努力让自己止住笑声,可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庭院里的落叶随风飘落,秋意正浓。
而眼前之人,笑靥如花,犹如春日枝头上开得正盛的繁花,微风轻抚而过,引得花枝乱颤,随后便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以及纷繁的花瓣,无声地告诉人们——春来了。
裴冕也不知道,方才还泪眼婆娑的人,怎么一下子就笑得如此开怀了?
姜姒笑得身子都软了,看着裴冕的脸庞,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却是忘了她身后是阶梯。
“啊......”
姜姒低呼一声,原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之时,裴冕手一勾,直接勾住了她的腰身。
明明如此危险了,姜姒心里头却是在想:不是说卧病在床吗?
这动作,这反应,一点也不像一个缠绵病榻之人!
随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姜姒甚至能看清裴冕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
“哈哈哈哈......”
姜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意,随着两人脸庞的贴近又冒了出来,而且笑得比先前的还要灿烂。
裴冕剑眉微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姜姒蛾眉轻扬,因为笑出了泪,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有些红红的,平添了几分爱怜之意。
“听闻裴世子病得厉害,怎么不好好休息,反倒是有闲心在脸上用胭脂?”
姜姒说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人眼睛青了一个大圈,越看越好笑!
裴冕如何听不出姜姒话语中的挪揶之意。
他把脸上的笑意全都收敛了起来,沉着一张脸,隐隐有失落之色划过。
姜姒看到裴冕如此模样,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这个青圈还是她打出来的,她还如此嘲笑,好似,太过分了?
姜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裴冕脸上的伤,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裴冕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原先我今日要去大理寺当值的,拜姒儿所赐,我的脸,我的眼睛成了这般模样,原以为姒儿来我这幽竹阁是要聊表歉意的,没成想竟是专门来嘲笑在下的!”
裴冕越说,声音越是失落低沉,整个人的脸上没了一丝神采,嘴角甚至泛起若有若无的嘲笑之意。
姜姒微微启唇,全然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她方才好像真的就是在嘲笑裴冕,嘲笑他脸上的伤痕。
而且那青紫的眼圈还是她亲手打出来的......
还有那嘴角的伤痕,好似也是她咬出来的......
姜姒原本还有些愧疚,想到昨日之情形,又有些理直气壮起来,甚至心里头原本压制下去的火又开始冒了起来。
“哼,裴世子,你也知道,这登徒子人人喊打,只一个眼圈未免太少了些,也极其不平衡得很,若不然我帮你把另一边也来上一拳?”
裴冕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光芒轻闪:“姒儿这般指桑骂槐,倒是让我心里头难受得很,我倒是疑惑,我究竟是做了什么,竟是在姒儿心里头落了个登徒子的罪名?”
姜姒听了裴冕这一番话,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你、你不要脸!我原以为裴世子光风霁月、高风亮节,到没想到脸皮如此之厚,简直是厚颜无耻!”
“姒儿又没摸过我的脸,又怎知道我的脸皮是厚是薄呢?”
“你、你......”
姜姒被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裴冕吗?
下一秒,姜姒发现自己还是气早了,心里头燃烧的怒火因为裴冕的一番话烧得更加旺盛了。
他说:
“我知我昨日冒犯了姒儿,可后来姒儿反客为主,岂不是也在冒犯我?这般说来,姒儿于我而言,也是登徒子一般的存在!”
姜姒原本就被气得话说不清楚,这下子是真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我冒犯你?”
姜姒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
裴冕微微颔首,“我说得不对吗?昨日姒儿不就是因为情难自抑,冒犯了我,这才恼羞成怒,拳头毫无顾忌地往我脸上招呼,姒儿......”
裴冕的话音戛然而止,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带着些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姜姒踮着脚,用手捂着裴冕的嘴巴,不仅是眼睛泛红,就连耳朵与脸颊都红透了,比庭院里的霜叶还要红,俏似二月红花。
下一秒,原本她手上的力道更为重了些,咬牙切齿道:“我觉得,裴世子这嘴巴还是缝上为好,说的全都是我不爱听的话!”
姜姒话落,手心便被裴冕落下轻吻,痒痒地,吓得她赶紧收回手,转身便要跑。
糟了!
裴冕眉眼闪过一丝懊恼,玩过头了,惹恼小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