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的胡同里,许多院子都种有一颗桂花树,此刻正直秋季,桂花开得正是旺盛,凉爽的秋风吹过,吹下阵阵金灿灿的桂花雨,也带来了那浓郁的桂花香。
大楚之人是极其爱花的,一年四季都能见到买花之人与卖花之人的身影。
春季的时候,人们欣赏那娇俏的桃花,夏季的时候,人们偏爱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到了秋天,人们手上的鲜花又都变成了这金灿灿的桂花。
何况桂花一向寓意极好,崇高、吉祥,“蟾宫折桂”,也是对进士的一种雅称。
桂花做成的各种小吃也深受人们的喜爱,香甜软糯的桂花糕,一年四季都卖得极好。
裴冕却是对桂花敬谢不敏,毕竟桂花与他而言,是引起他过敏的根源。
但是他知道,姜姒一贯都是喜欢吃这桂花制成的食物的。
不止一次,他看见姜姒吃着桂花糕,一脸享受的模样,眼睛微微眯起来,满足极了,像是一只沐浴着阳光的猫儿,慵懒至极。
想到姜姒,裴冕眼底浮现出清浅的笑意,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扬了起来。
“这位小伙子,你可要买些桂花?”
一阵沧桑低沉的声音传来,把裴冕神游的意识唤了回来。
他寻声看过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手里拿着一大捧的桂花,笑得慈眉善目的。
“要一些吧?都是新鲜的桂花,香得很,无论是插在花瓶里亦或者做一些桂花味道的吃食,那都是极好的!”
“想当初,老头子我就是凭借着家里那棵桂花树结的这些桂花,这才俘获了老婆子的心,她呀,就喜欢我给她做桂花糕吃,吃了一辈子都没吃腻,从我们两人年少吃到现在白发苍苍,孙儿都大了,她都还没腻呢!”
老翁在提起另一半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幸福的笑容,嘴角也挂着笑。
见裴冕不说话,老翁继续说道:“原本今年不打算折腾了,但是我家那个看着今年这桂花开得好,一树繁花,压在树枝上满满当当的,与其让风雨吹落,倒不如摘下来,卖与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也祝愿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爱情!”
裴冕看向老翁手中的桂花,淡淡一笑:“这一捧桂花,我全都要了!”
“全要?”
老翁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裴冕,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起来。
这一大束桂花,可是有五份份量,难不成这小伙子是拿去分给五位姑娘?
小伙子瞧着高大又俊俏,竟是这等三心二意,沾花惹草的主?
一时间老翁看向裴冕的眼神极其怪异,甚至连花都不想卖给他了。
裴冕虽然不知道老翁这奇奇怪怪的眼神是为何,却仍旧耐心地重复道:“对,全都要了!昨儿夜里,我不小心惹得我们家那位生气了,所以想多买些花回去,哄哄她,最好再做些吃食,她喜欢吃桂花味的东西!”
老翁点点头,一时间看向裴冕的眼神里满是赞叹。
小伙子这思想觉悟,很是不错啊!
“没想到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成亲了,那老头子就祝你们早生贵子了!”
裴冕笑着应了下来,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笑意,脸上残留的冰冷之色全部消散开来,只余温暖。
“既然如此,那这些桂花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了,你便拿回去好好地哄你娘子吧!”
听了老翁的话,裴冕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但是在接过桂花的时候,却是飞快地往老翁的手心里落下一块银锭子。
老翁年纪大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冕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眼前了。
长安街上,拿着桂花的人来来往往,而唯独不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裴冕面容清俊,一身月牙白长袍,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但是此刻他的怀里却是抱了一大束的桂花,金灿灿的桂花压在其怀中,非但不显突兀,更是显得他多了几分人情味,染了些世俗的烟火。
此刻,酒楼上,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手拿白玉杯,正百般无聊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在看到裴冕的那一刻,他眼睛一亮,扔下白玉杯,直接从窗户之处翻身而下。
他悄悄地跟在裴冕的身后,走得近了,这才拍了拍裴冕的肩膀,刚想要说话,直接被裴冕拉着手,狠狠地摔在地上,四脚朝天,周遭还传来了许多嬉笑声。
上官逸一脸幽怨地看着裴冕:“怀瑾,你至于吗?”
毫不留情,摔得他屁股都发麻了,最要命的是那么多姑娘都还在这儿看着呢,真是丢人!
裴冕淡淡地瞥了上官逸一眼,一言不发,继续抱着他的桂花往前走去。
抱着这么一大束桂花,非但不显得狼狈,反倒是吸引了周遭许多女子的目光。
上官逸直接弹了起来,又贱兮兮地追了上去:“怀瑾,这是姑娘家送你的花,还是你要送给姑娘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