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监正的提议,你考虑的怎样?”
“还没想好。”
宁言抬头望天,神色波澜不惊,教人难以捉摸。
加入司天监的好处不胜枚举,除了能接触到各种修行资源,更关键的是,成为二十八宿便意味着有了官身,一跃进入特权阶级,从此成为人上人。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功名的渴望是无法想象的,破碎虚空的武道神话终究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现实点来讲,学成文武艺,那也得货与帝王家。
例如吴清,他最宝贝的从来就不是法宝秘籍,而是他那身绿袍俱服,和象征武翼大夫身份的黄狮纹锦绶。
可宁言毕竟不是吴清。
他不愿一辈子都被困在大周,都被锁在浑天楼中。
毕月乌忽然半转过身子,用肩膀轻轻顶了顶他,“犹豫什么呢?”
宁言一怔,眯着眼狐疑道:“我看你还挺想我加入司天监的?”
“那是自然。”毕月乌却不矫情,大大方方道:“我感觉咱两性子还挺合得来的,况且你脑子不错,以后碰上棘手的调令还能找你参谋参谋。”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透着股“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小骄傲,尾音稍稍上扬,有点不太符合他大高手的冷酷身份。
但不得不说,还挺俏皮可爱。
宁言不禁莞尔:“那我该说荣幸之至么?”
毕月乌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我猜你大概率会拒绝监正。”
“何以见得?”
“你哪舍得下你的那些如花美眷,对吧?宁大情种。”
宁言脸色微红,张了张嘴,可发现自己却无法辩驳,只好心虚地嘟囔了一句:“也、也没到‘那些’的地步……”
“哦?”毕月乌语气夸张,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如你这般滥情的渣滓,竟然会害羞?”
“你这是偏见,我哪有滥、滥情,我对她们都是认真的,这是纯爱!”
“狗屁倒灶的纯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叫纯爱,你顶多叫见色起意。”
沿着御前大街,两人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没过多久就回到来时的城门前。
不凑巧的是,明德门正值换防的当口,城门上乌泱泱的一片,其中夹杂着殿前司和天武官的身影,许多想要出宫城的人也只得被迫在一旁等候。
“等会吧。”
毕月乌倒是会偷懒,带着宁言拐进一个偏僻的小花园,然后从黄铜扳指里抽出一张木制的折叠躺椅,开始闭目养神。
宁言起初还疑惑毕月乌要带他去哪儿,看到这货跟逛公园似的往御花园里一躺,登时惊声道:“喂,这里可是大内,我们这样不太符合规矩吧。”
“管它规矩不规矩,没人看见不就是守规矩了?淡定点,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的。”
“万一呢……”
“别婆婆妈妈的,皇宫我熟得很,你尽管放心。”
看到他这般笃定,宁言好奇道:“乌掌柜,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其实困惑他很久了。
他和毕月乌接触的越多,就越感觉这个人仿佛是一团迷雾,从刚见面时的看不出师承跟脚,到现在,连性别都不太能确定了。
毕月乌睁开眼,半支起身子斜睨着宁言:“你不知道二十八宿的身份都是要保密的么?”
宁言争辩道:“那要是我也加入司天监,你不就相当于知道奎木狼的身份了,但我却不知道你的身份,这不公平。”
“公平啊……”
毕月乌下意识摸了摸面具,然而指尖碰到青魄灵龙时,忽然又改了主意。
“这样,我拿别人的身份和你换。”
“这也太狡猾了吧!”
“不听?不听我继续睡了。”
毕月乌翻了个白眼,作势便要躺回去。
宁言急忙道:“听,不听白不听。”
“那你坐近些,法不传六耳。”
毕月乌弹指祭出一张小胡凳,待得宁言乖乖坐好,复又开口:“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五斗星君授予我等星名,非是胡乱给的,你也可以理解为星名是五斗星君对我们的判语。”
“展开讲讲。”
“就拿奎木狼来说,奎宿乃西方第一宿,喻示多吉,洪福齐天。方克己能以一介白身在短短十数年间崛起,其人有天赋不假,但绝对离不开他逆天的运道。”
宁言表情一滞,这么说监正将奎木狼的面具交给自己,意思就是自己狗运好呗……
“那毕月乌呢?星名是何含义?”
“修造通神,钱财满川。”毕月乌摇头晃脑得意的很,悄悄看了看宁言,又漫不经心道:“另外在一些外道典籍之中,毕月乌也和昂日鸡齐名,隐喻珠宝美人。”
宁言一听,瞬间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