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爷爷!”宫苑之内,一座八角亭内,刘皇帝戏弄着自己的长孙刘文渊。
皇长孙还不满两岁,尚属牙牙学语的阶段,被摆在石桌上,因为天热,穿得比较清凉,露出的小手小脚肉嘟嘟的。
两腿岔开,开裆的部位正对刘皇帝,胖乎乎的小脸上,似乎带着些疑惑,但是很“聪明”,知道要讨面前这个男人的欢心,含糊不清地唤了声爷爷。
这段时间,刘皇帝似乎又开始进入放权休闲的时光了,过起了含饴弄孙的日子。或许是由于隔代亲的缘故,刘皇帝对自己孙儿的宠爱也更加明显,当然,也是因为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孙儿。
“这孩子聪慧,就和你小时候一般!”架着胳肢窝把长孙抱起,刘皇帝对毕恭毕敬侍立在一旁的刘煦说道。
对此,刘煦自然表示谦虚:“爹过誉,童稚小儿,何谈聪慧?”
闻之,刘皇帝冲刘煦呲牙一笑:“当初别人夸你们兄弟的时候,我可开心着,如今,我夸的可是你儿子、我孙儿,你还谨慎起来了?”
面对刘皇帝这么说,刘煦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所幸刘皇帝也没为难他,抱着长孙又逗弄了一会儿,再捏了捏小脸蛋,将之交给儿媳白氏。
转过头,看着刘煦,笑容敛起,说道:“我召你入宫,主要两件事,一看看孙儿,二嘛,有个差事有意让你去做!”
闻言,刘煦立刻打起了精神,拱手应道:“您吩咐!”
“本来,我有意于今岁出巡,不过你们都相劝阻。入夏以来,朝廷又西迁洛阳,上下纷扰,也不便离京,但是对地方上的事务,还是不放心,必须得亲眼去看看......”刘皇帝悠悠然地说道。
刘煦是聪明的,皇帝老子一开口,立刻便有所领会,等其说完,也就主动请示道:“您想让我去两湖视察?”
“不!”有些意外地摇了摇头,刘皇帝说道:“西北!”
“西北地区,民族众多,矛盾严重,情势素来复杂。虽然这些年,因朝廷权威,而维持着稳定,但我始终难以心安!自定难军削除,也有几年来,党项人仍一大痼疾,我想让你代表朝廷,去走走看看,体察军政民情,也安抚一下那些杂虏......”刘皇帝解释道:
“大汉要安定富足,西北是个永远也避不开的问题,西北若不稳,整个帝国都难得安稳,因此,不得不虑,不得不加以重视!我也有西巡之心,这一次,就当你替我先探探路!”
得知刘皇帝的意图,刘煦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严肃地说道:“儿这两年在理藩院,对大汉境内诸戎狄夷蛮,也有所了解,西北诸虏,剽悍凶狠,尚武好战,儿年轻德薄,代天巡狩,只怕难以服众,恐为人轻视!”
听其言,刘皇帝直接反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问这话时,刘皇帝目光似乎带有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击刘煦,看得他略显不自在。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刘皇帝以一种平淡而不失霸道的语气说:“你是大汉的皇子,此去代表的也是朕,谁能敢轻视!”
“是!”似乎是内心的骄傲与荣耀被激发了,刘煦的腰也不自主地挺直了起来,郑重地应道。
“儿何时动身?”刘煦又问。
“天气尚热,待到入秋吧!”刘皇帝吩咐道:“另外,朕让东平王随你一同去!有他给你护驾,可安心否?”
“谢陛下!”虽然是在私下里,但刘皇帝认真起来后,刘煦也格外郑重地回应。
“届时,刘昉也同你一道去,我家的雏鹰,也读了好几年书了,可以放他出去了......”
......
烈日炎炎,阳光烘烤着大地,将“赵庐”清幽的环境气氛破坏了个干净。土路小径,难以供御驾通行,刘皇帝干脆改骑马前来。
随驾的,除了身着便装的大内卫士之外,还有太子刘旸。默默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刘皇帝评价道:“赵普选的这地方,很一般嘛......”
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刘杨,刘皇帝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亲自来拜访赵普,还带上你这个太子,对赵普过于礼遇了?”
闻问,刘旸回了回神,摇头道:“爹对大臣,素来礼遇,如此也是向天下展示您对贤士的重视。赵公乃是旧臣,对西南的安定也立有大功,闲赋半载,不闻不问,亲自探访,并无不妥!”
听刘旸这么说,刘皇帝则道:“朝中对赵普的非议可不小,可少有人以其为贤才名士!”
“如非贤士,何以得到爹你如此看重?”刘旸反问。
“你这回答,取巧啊!”刘皇帝微微一笑,而后似叮嘱一般,说道:“你记住,赵普此人,才过于德,却是帝王最喜欢的一类大臣,有什么事,有什么问题,交给他,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解决结果。治国也一样,只要与他施展的机会,他也定然不会辜负!”
“您对他评价如此高?”刘旸是真的意外了。
刘皇帝笑笑,道:“你不是在观人,今后,有的是机会观赵普!”
沉吟了一会儿,刘皇帝问:“你觉得,赵普回朝,该授予什么官职?”
对此,刘旸陷入了一阵思索,迟疑了下,道:“当以宰相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