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起了雨。
几人抹去脸上的雨水进了堂,之前在都护府里在晏小婉身边顾其左右的小兵卒张岩柏和于凡手里拿着小报,看向他们道:“小苏将军,现在这小报,怎么胡说八道了?您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于凡猜着什么。
“小苏将军,你们是不是找了人易容成了你的模样?这才能如此顺利的抵达都护府?”
说完他自我认同地点点头,“对,一定是如此,不然那些人定会对你们围追堵截。可是这綦王是怎么回事?”
“什么?”
晏小婉茸眉簇起,拿过小报,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脸色一时大变。
小报上大字写着:“苏家嫡女芳华陨落,綦王情殇患失心疯。”
除了醒目的标题,更是写着具体的时日,还详写着苏赋赋病逝营帐内,赵承延因痛失往昔心上人而神志不清,成了位胡言乱语的疯王爷。
赵与歌一旁看着,跟张岩柏两人低声道:“你们去别处忙吧!”
两人懵懵地应了声,出了堂。
晏小婉看着他咕哝问道:“这上面……一定是胡说的对吧?”
她接受不了,眼底顿时红红的。
赵与歌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晏小婉眼里的泪珠忽的就落了下来,滴在了小报上。
原来没有来日方长。
那日第一次见她,竟然也成了最后一次。
还有赵承延……赵承延……
怎么办?
怎么……
晏小婉突然想到了什么,慌色将小报塞给赵与歌,就大步奔出了堂,钻进了雨里。
赵与歌来不及拿雨具就紧随了出去,直到她奔出了都护府,才被身后追上来的赵与歌拉住了,问她道:“出来做什么?”
晏小婉站在街上,目中钝钝的扫着左右,道:“绣花铺,我要找绣花铺子……”
“我给你找,你别着急。”
赵与歌拉着她到了一家酒肆问了一嘴,两人便冒雨疾奔去了西边,进了绣花铺,晏小婉不够额发湿透,道:“我要绣一条鸳鸯帕子。”
店里人也利索,没多会儿给她备好,一众装在绣包里,还给她包了一层牛皮纸。
赵与歌将绣包塞进怀里,解下披风盖在了她头上,才跟她出了铺门。
进了都护府,两人就直奔回了爹爹的院子里。
晏小婉擦了擦头发和脸蛋的雨水,就到桌前拆了绣包忙活了起来,因之前绣过一晚,如今倒是驾轻就熟,手下飞快。
赵与歌看着她的神情明白她心里很是难过,他也难过。
他踱步到一旁,看着埋头苦绣的晏小婉,轻声道:“只绣条帕子,他便能相信你活着?”
“再画上一幅画。”
“什么画?”
“在鸿儒馆时,课堂上不能说话,我们有事便写字,写着写着就成了画,就以画代字,中间还掺着简笔,别人完全看不懂。”
别人完全看不懂。
别人……
赵与歌真的不想,也觉得不应该这个时候吃醋。
可是他也管不住自己呀,他听着心里不舒服。
他给自己倒了盏水,缓了缓道:“已到晚膳的时候,我们去堂中简单吃上几口再绣可好?”
晏小婉不想吃饭,摆摆头。
赵与歌没有再说话,半垂着眼眸出了院门,正遇见来喊他们用晚膳的李路遥。
看着赵与歌脸色阴郁,他问道:“她怎样?”
赵与歌一声喟叹。
晚膳几人都是草草对付了几箸就回了院里。
赵与歌给她端来一盘切好的果碟,一碟点心放到了桌上。
晏小婉抬头看了看他,垂目边绣边道:“今日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赵与歌坐下身来,给她叉了一块棠梨递到嘴边,看她吃了,他才道:“我陪着你。”
说完,转目看向那一双渐渐有了眉眼的鸳鸯。
屋外的雨丝拍打着屋檐,赵与歌听着雨声,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起身点了灯。
“对了,我们初见的那一日,你给我的那条帕子…怎么会绣了两个梨子呢?难道…那时候已有心上人?”
“奥…隅安嘛,逛铺子的时候说姑娘家应学学女红,我们就在绣花铺里待了一下午。等回来自己绣时,我想绣个特别的花样,正好手边果碟里摆了两个梨子,我便就绣了。”
“原是如此。”
白日连夜…一直用掉第三根蜡烛后,鸳鸯帕子总算是绣好了。
晏小婉轻手叠起放到一旁,到书桌前提笔在宣纸上一气儿乱画。
别说,这一团一团又像画又像字的,赵与歌挖空心思也未猜出。
“你写的什么?”
“赵承延,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我没有死,洛京见,等我。”
“把等我去了……”
“不写等我,他万一不等我了怎么办?出事怎么办?”
“可万一他以为这个等我有别的意思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先救人要紧,管什么以为不以为的。”
晏小婉不听他的,笔墨干了就细细叠好收入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