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与歌独自一人待在书行殿。
他目中无光地看着桌上的三只狗尾草戒子及两条丝帕,如被捆在了凳子上一般静静地凝视到了天明。
苏赋赋倒也没有深思赵与歌昨日的反常举动,与苏半梦一同在端王殿里用过早膳,便背着书箱就溜溜达达往府外走。
苏半梦小鸟依人的挽着她的臂腕,问她:“堂姐,我听说昨夜,王爷一宿都待在书行殿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是王爷,这宅子是他的,他在这里还能受得了委屈?没事的。”
苏半梦转目满眼心思的垂目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这綦王……没放下堂姐。不过就是不知堂姐的心了?但若是堂姐喜欢,我倒是也赞同…堂姐跟王爷和离。”
苏赋赋苦苦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将到府前,就见有个小太监下了马车。
“劳烦,请一下苏半梦,苏家姑娘。”
闻声的苏半梦跟苏赋赋疑惑着看向那小太监,“公公好,小女就是苏半梦。”
末笙转目不易察觉得极速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眉开眼笑道:“苏姑娘好,奴末笙传皇后口谕,来请您进宫。”
苏半梦下意识看了一眼苏赋赋。
皇后娘娘怎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找自己?就不怕被苏赋赋察觉出什么吗?
她浅笑着应了声,转目声色极柔的跟苏赋赋道:“看来是娘亲急了,找了堂姑,那今日我就不去鸿儒馆,烦请堂姐跟先生说一声。”
苏赋赋应下,接过她的书箱,苏半梦便随末笙上了马车。
到了鸾凤殿,苏半梦一踏进门,就见苏曼字侧身立在殿下,看着新采的几株山茶花面容极其忧愁。
苏半梦倒以为是昨天的事情不顺所致。
“堂姑。”
苏半梦唤了她一声,她才从困顿的思绪里走了出来。
青陌跟苏半梦问了好,便到了一旁茶桌前煮起了茶。
苏曼字看着她来了,主动上前地拉过她的手,欲言又止了一番后,才为难道:“都怪堂姑,连累了你。”
苏半梦不明她的意思,神色微微透出不安道:“堂姑如何会连累半梦?”
“皇上……”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苏曼字只觉得实在有些说不出口,捱了半天才不说不行道:“皇上中意你了。”
苏半梦下意识将被苏曼字合住的手拿了回来。
“堂姑,您这…怎么?”苏半梦如听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般,大到被吓到了,慌色说着,语无伦次的。
“我知道你听了定会被吓坏……你怕是连皇上如何看上你的也不知。皇上说,昨夜看你们在卖花船上相互簪花,你头上带了一朵红边白瓣的山茶花,很是好看。”
苏半梦连连苦笑道:“皇上他…并没说喜欢我可是?”
苏曼字看着吓坏的苏半梦,赶紧再拉住她的手,道:“傻孩子,皇上说这话,便是喜欢了。堂姑主事后宫,自然要替皇上跟你好好说说,迎你入宫。”
苏半梦连连摇头,眼泪一截一截的掉了下来。
本来苏赋赋被迫与赵承延分开嫁了不喜欢的赵与歌,她对她的嫉妒之意已经削平。
可前些日子苏曼字突然召她入宫,直言了当要她帮忙拆了苏赋赋与赵与歌,一是为了苏赋赋和赵承延。其二自然是这苏家的军权。苏半梦无心搀和,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更承诺只要她尽心帮忙,会给她寻门极好的亲事,而且赵拓登基后,会将她爹爹的牌位奉入太庙。
苏半梦垂目细想了想,若自己不应,待赵拓成了太子,登基,难免他们会给自己或是以后的夫君穿小鞋。
而且苏赋赋那边,即便是跟赵承延破镜重圆,她也是再醮的妇人,这不好的名声一辈子都跟着她。苏半梦想到这里,心间莫名的爽气了许多,便应了。
只是此刻她真的是万分的后悔。
她当时应该想别的办法推掉才是。
她跪在了苏曼字跟前,苦求道:“堂姑,半梦求求堂姑,您跟皇上说,我不成的,我不能进宫。”
若是平日苏曼字倒是可以替她说说话,可眼下,太子择选之时,她哪里敢?
稍微一个惹了皇上不如意,那他的拓儿就会遭殃,她只能让苏半梦吞下这委屈,别无他法。
她轻搀起哭成泪人的苏半梦,轻声哄道:“你入了宫,定是与旁人不同,我会跟皇上商议尽快升你为贵妃。”说着两人步到茶桌前,青陌目中带着几分可怜苏半梦的意思给她好生递上茶,又听苏曼字接着道:“再说,还有堂姑在呢,还有你表哥,等他上了太子位,宫里人自是都要高看你的。”
苏半梦的泪像是雨滴般坠入了醇香的茶水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最终只能认命。
只是,从认命后的那一刻,她恨上了皇上,怨上了苏赋赋。
“阿嚏……”
下学回了端王府的苏赋赋只觉不知何处一阵冷风,打了个喷嚏后就赶紧拢进了外衫。在门里跟探水候着她的阿施揣着心事上前来道:“大小姐,王爷让你你去书行殿找他。”
苏赋赋抽弄着鼻子应了声,又问她道:“我堂妹回来了吗?”
阿施摆摆头,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