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
荷夏二十,鸿儒馆开学了,开学了。
晨早,阿施就去她房里,将睡到半个身子垂在床下的苏赋赋拖了起来。
又将衣架上过水晾干的新衣裳给她换到了身上,再从抽匣中给她选了两支米珠串成的桃花簪戴上,便大功告成。
主仆二人进了春和园,就看见成宝乐滋滋的朝外走。
“成宝,府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成宝靠前来恭敬道:“回大小姐,是老爷来信,兴许是快回来了,您也快去瞧瞧吧!”
爹爹回洛京都是在夏秋两季,每次快抵达洛京时,便会来封信,先行告知。
苏赋赋一听,赶紧跟阿施小跑进了堂中。
进门果然就见李小荔拿着书信喜不自已,抬眼瞧见她来了,赶紧报喜道:“你爹再多十日就回来了。”
“还要十日?好吧,我倒以为两三日就回了。”
苏赋赋跟梅姑嫂嫂问过好,又跟茸儿竹儿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才肯拾勺喝粥。
李小荔夹了一块新蔬蛋卷放到了她的碟里,道:“既然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考入了鸿儒馆,那此后也且不可大意懈怠。这听闻这鸿儒馆的规矩与国子监几乎相同,一月三次小考。你爹回来之时,正好你出卷分,你加把劲,争取在本班中三十人当中,当个不上不下的。”
“娘亲?二百一十人入鸿儒馆,我排名倒数第三,你要我考到本班中间去?娘亲,这班级是十位读书好十位读书一般加上我们十位读书差的人构成的。我除非连夜把前面那些人都抹了脖子,不然我就是玩儿命看书,我也拼不过他们。”
李小荔倒也不是白说。
她夹了一条油侩,分成三段,指着中间那段慢条斯理道:“你若是能考入中间,你的月钱,娘亲就给你涨回来,每月六十两。”
“真的?真给涨回来?
“娘亲当然说话算话。再者说,以我闺女的聪明才智,只要肯用功,中间那怕是都拦不住的。”
苏赋赋被捧得高高的,乐呵呵的就应了。
只是等她出了院子,她好似觉得哪里不对。
“阿施…你说我爹爹回来,知道我娘亲苛待我,是不是就得让我娘亲把银子给我涨回来?”
“嗯。”
“那也就是说,我就是方才不应我娘亲,我的银子也会涨回来?”
阿施再通透的应了声。
“这李小荔,她怎么…我怎么方才没想明白呢?”
阿施簇肩一乐,看着频频回头望着春和园的苏赋赋道:“大小姐,夫人也是为了你好。知道你玩儿心重,这是变着法子督促你。再者说,大小姐赢了这次那还有下次呢,说不定大小姐这月钱一路看涨,到了二百两也说不定。而且这肚子里,还多了许多的真才实学不是?”
苏赋赋听着阿施说的倒是极有道理。
“那阿施,往后回来,我便教你读书,我们一起多些学问。”
“好。”
……
大门前,苏赋赋一人上了马车。
没有阿施跟随,没有赵承延,她好似觉得身边空旷的厉害。
苏赋赋挺了挺胸膛,摸着身边的书箱,跟自己道:“苏赋赋,莫负这大好春光。”
她转目看着那金色的纱帘被风吹荡着悠悠如画。
心中期待,憧憬和淡淡的孤寂一时在她心扉中徘徊。
但她眉宇间十分的宽阔,她明白这世上总有这样一个时候,是为了让她悄悄长大。
只是长大了不过半个时辰。
苏赋赋下了马车就看见了陈蓁蓁。
她鬼鬼祟祟的悄声追上去,在她身后一把揪住了她的青丝,还十分惊喜道:“陈蓁蓁。”
被她扯了头发身子跟着往后一仰的陈蓁蓁,护着发髻气道:“苏赋赋你等我进了门再薅不行吗?非要这么等不及?”
“呦,打赌输了的人还这事那事的。难不成那日跟许公子成了?他来送你了?怕这狼狈模样被他看见?”
苏赋赋松了手,心事的回头环顾了一下,说着。
陈蓁蓁赶紧理理发丝,道:“许公子一心就念着你,还未死心呢!不过,这倒可说明许公子专情,我就等着他,等他死了心。”
苏赋赋闲晃着背上的书箱,跟她并肩边走边不解道:“许公子死心眼,怎么你也是个死心眼?你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我打赌,你俩最后定能百年好合。”
“那……你这赌,准赢。”
两人说着话一同迈进了鸿儒馆。
馆中建筑大气稳重,黑白两色的墙体,出檐深远的黑瓦硬山顶,路过所看到的学堂皆是半卷竹帘,脚下的铺地也是横平竖直的方砖,布局严谨。
两人走走看看,要先找到“千任”班,认先生,辰时四刻随先生同拜孔子。
可四下转悠了好半天,看过几处都不是,她们便拦了一人问了句,说绕过池塘后就是。
两人就继续沿路走,直到看见一处单独的学堂,挨着芳草萋萋的小竹林,是除清幽之地。
苏赋赋正打量着,陈蓁蓁突然一胳膊肘捣在她心口,惊讶道:“那不是端王吗?”
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