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国公率兵征伐阿戎和奴儿罕联军的消息在盛国公府传开后,安和堂侧院的常老夫人和清言苑的梁老夫人顿时就慌了。
常老夫人眼泪连连的凝望着老国公,几度哽咽难言。
「都是我害了你!」
想她聪明了近一辈子,却不想亲生的孙女儿愚蠢之极。
「和你何干呢!」老盛国公虽然忧心盛国公府的未来,却也不曾迁怒常氏,「想法儿是你提的,却是我允许的,后续安排更和你无关……毕竟谁能想到十数年后的事儿?罢了!罢了!」
老盛国公倒是看得开,摆摆手:「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时武将的归宿,若用我这苍老之躯给盛国公府以未来,自当在所不惜!也算是没辱没我盛国公府的英名。」
常老夫人听此言,饶是早有预料,也不免悲意翻涌。
老盛国公抬头打量了她半晌,忽而展颜笑说:「我活了八十余载,这辈子对得起、对不起的人都有,自认对你最为尽心,可现今想来,你许也是有委屈难言的……我走之后,你就搬去和老四同住吧。
前阵子,我把他隔壁的四进宅院买了下来,之前已经吩咐人手修缮打理,这事儿老四是晓得的,两个宅子中间的墙已经开了月亮门儿,也方便他们两口子带着儿孙跟你晨昏定省。
阿常啊,这国公府虽豪奢,可却不及那里清静安宁,你莫要不甘心。
老四和他媳妇儿陈氏都不错,虽有些小心思,却算得豁达通透,你带着我给你留的东西住过去,定能安安稳稳做你的老太君。」
这番殷殷叮嘱,让常老夫人泣不成声。
老盛国公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半晌之后微微叹口气,叮嘱:「以后……莫要再管儿孙事儿了。」
「不管了!我再也不管了!」常老夫人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使劲儿摇摇头。
她看着老盛国公苍老的脸,以及老盛国公眼里那个同样苍老的自己,恍惚间,似乎时间倒转,眼前的是那个英俊儒雅的少年郎。
「莫伤心……」老盛国公话未说完,就听到管家匆匆来报,说是梁老夫人亲至正堂。
老盛国公叹口气,拍拍常氏的手,缓缓站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远归!」
常老夫人悲呼出声,却见老盛国公只是微微顿足,而后便毫不恋栈的走了出去。
「老国公!」梁夫人一见到老盛国公,登时站了起来,一脸急色的走过去,追着他说,「您可记得自己已是杖朝之年?!虽说您看着健壮,可您前几年不也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而今元气才补上几分,怎能贸然吃苦、帅兵作战呢?!」
她本就小了老盛国公近二十岁,平时又注重保养,虽说因为总是和常氏怄气,容貌上显得老气些,可是身子骨儿却是好的很,故而说起话来底气十足:「要我说,国公府远离军权已久,何苦复又接触?即使国公府非要出人,也大可不必将国公退出,要我说,老二家的女郎惹的事儿,就该他去赎罪!」
老盛国公平静的听着梁氏喋喋不休的说着,全无平时不耐之意。
「梁氏,我这里有一处五进带花园的宅子,房契稍后会让人给你送来,待我出京之后,你就带着老五一家搬过去住吧!我在给圣上的奏疏里交代过了,让你随幼子养老……你不必担忧旁人笑话,这是我安排的,旁人就是笑话,也是笑话我这个老盛国公,不影响你和老五他们以后的生活。」
「老国公?!」梁氏惊愕不已,「您这终于下定主意,想要驱离我们母子了?!」
面对质问,老盛国公听而不闻,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嫁妆丰厚,就是老五家的第六代也吃用不完……不过我还是留给你们一些财物,说是补偿也
好,说是纪念也好,你这辈子未曾有过一日舒心,以后的岁月里都好好儿的生活吧!」
「你!」梁氏只觉喉咙阵阵酸麻,到最后只化为一声呜咽,「几十载都过来了,你何必再说这些!」
老盛国公见她眼眸发红,转开了视线,轻叹着:「就这样吧!」
「老爷子,你这、你这是要疯啊!」盛向浔没想到他爹和皇上这二位,一个敢出征,一个真答应!
当臣子的不敢非议皇上,可当儿子的却能跟他爹闹腾。
「您还记得您勒多大岁数儿?!」盛向浔气得转来转去,「您还想率军奔赴边城?您是收复失地去的,还是给人家送业绩去的?」
老盛国公不爱听他这话,翻他一眼后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吾虽老,尚能饭矣!」
「能吃,您勒就跟家里慢慢儿吃!不要总想着到外面儿晃荡!」
盛向浔恨不能他爹立刻改口,语气不免刁钻了些:「您不要总是这么调皮好不好?!您踏踏实实的在国公府里颐养天年不好么?」
「要你多嘴多舌!」老盛国公没好气儿的轰他,「回你的永兴侯府去!你且记着,你和你大哥早已分家,盛国公府的事儿不可牵涉永兴侯府!」
「让我走,那不是不可以,不过走之前,您得答应一件事儿,要是您执意出京,那您得带着我!」盛向浔提声坐到老盛国公旁边儿,积极争取,「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您要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