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春堂那晚之后,沈七月再没有见过裴轩。
明明七月酒楼与县衙离得也不远,可她就是再也没见过他,连偶遇都不曾。
距离那日也不过是短短十几天的功夫,裴轩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容光焕发。
头发梳的很随意,甚至有几缕松散的垂落在鬓边。
唇上有青色的胡茬没有清理,衣服也像是十几天没有换过一般灰蒙蒙,皱巴巴的。
整个人都显得颓丧又邋遢。
“我来找你。”裴轩无视墨影,朝出现在门口的沈七月说道。
沈七月蹙了蹙眉:“找我做什么?难道还要同那晚一样,想杀了我吗?”
“什么?!”墨影闻言暴走,一把钳住他的胳膊。“你何时想杀她?”
裴轩丝毫不反抗,任他抓住自己的胳膊也毫不在意,目光仍是看向沈七月。
“我从没想过杀你,那晚如果我不去,去的就是别人了。”裴轩语气凄凉,“我自知没脸再来见你,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
沈七月对他去哪儿没兴趣,冷着一张脸没有接话。
裴轩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狠狠甩开墨影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七月,我不求你能理解我,但我真的是把你……当成朋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如果还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吃那家烤鱼,你还说过要给我做……”
“裴大人。”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沈七月身后的门里传出来,紧接着从酒楼里走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裴轩立刻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人他不是没见过。
那年,他在金銮殿上惶恐应试时,略显稚嫩的陆景桓就站在先皇身边。
贡生们每回答一个,先皇便会问他的意见。
犹记得他说自己思虑过重,欲速则不达,但确有大才,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
虽然自己认可他后面的话,但对他前面的评价却嗤之以鼻。
年纪尚幼,不过是先皇亲侄,便对学子们评头论足,这种行为他很见不上。
因此,即使后面被钦点为探花,他也觉得是自己的真本事。
后来先皇驾崩,自己被太子招揽,更是觉得前途大好。
可太子想要招揽的人太多了,根本顾不上自己。直到新皇登基后的某一天,叫自己去查陆景桓的消息。
因为有小道消息,陆景桓正藏身在自己家乡。
查了这么久,此刻骤然再见,裴轩竟感觉有些不真实,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在这儿?”
沈七月闻言立刻看向陆景桓,随即又看看裴轩,难道二人相识?
“七月,顾知白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吧,我与裴大人聊几句。”
沈七月点点头,转身准备进去,走了几步,还是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晚。”
“一路顺风。”留下这句话,沈七月便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裴轩欲言又止,下意识跟了几步,被一条胳膊拦住。陆景桓做了个请的动作,指了指对面的茶楼。
裴轩犹豫了一刻,还是跟着他走了。
墨影本想跟着二人,被陆景桓挡住,他只好恶狠狠地警告了裴轩几句,继续在门口“站岗”。
顾知白正在后院中盯着一株花出神,表情是从没见过的肃穆与庄重。
沈七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本想吓吓他,可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他的突然转身反吓了一跳。
“你,心情很好?”顾知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哪天心情不好啊?我心态超好的。”沈七月白了他一眼,骄傲地说道。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七月纳闷了,陆景桓不在的时候,她整天也没有哭丧着一张脸吧?
顾知白却不再回答,转而问起草药种植的事情。
前几日,老爷子已经收到了自己托镖局快马加鞭送进京的摇椅,乐得捎信一封,信中对他大加赞赏,又顺道埋怨了一句大哥。
几万两银子砸进去,撕不开摄政王府的口子,刚与王妃搭上线,王妃便因残害摄政王世子被关进了家庙。
任皇上来亲自为自己姨母求情,摄政王都没松口啊。
摄政王妃吃进去的几万两银子硬是打了水漂,这叫父亲如何不气恼?
不过也实属活该,大哥也是敢想,竟敢打铁矿的主意,真以为一个继王妃就能说动皇上,将铁矿交与私人开采?
且不说皇上答不答应,就算皇上答应了,可还有握着实权的摄政王呢,还有工部那些老管家呢,还有文渊阁那些老学究呢。
蠢而不自知,不过占了个嫡出的好出身。
若是自己能够为顾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巩固顾家的商业帝国位置。
那么大哥未来的家主之位,是不是还是那么固若金汤呢?
“草药种植啊?我要回去跟村民们商量。”沈七月不确定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