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梅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女儿哄睡,夫妻两人正准备就寝,玉书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何喜梅嗔道:“都跟你说晚上把手机调静音了,我好不容易把丫头哄睡,你小心又把她吓醒了。”
玉书连忙道歉:“我的错我的错,我给忘记了,下不为例啊。”一边道歉一边接起电话。
电话是厂里的门卫打过来的,对方语气急促,急慌慌地道:“老板,你快来厂里,有几个人喝醉酒跑到厂里闹事,老刘和他们理论,脑袋被砸破了,流了好多血。”玉书一听对方的语气,仿佛都要哭出来了,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起身穿衣服。
他虽然着急却不慌乱,一边麻利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告诉对方采取应急措施。
何喜梅在陶陶胸口轻轻抚了抚,奇怪地问玉书:“谁出什么事了,你还要出去?”
玉书套上外套,抓了车钥匙说道:“厂里有人闹事,我去看看。”
何喜梅一把抓住玉书的手臂,说道:“要不要紧,我和你一起去吧?”
玉书俯身在何喜梅脸上轻啄一下,说道:“不用,我能处理,你陪着陶陶在家里就好,若是害怕,就打电话叫大妹过来陪你,别担心。”
何喜梅心里忐忑,面上却未显露丝毫担忧,说道:“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处理好了就给我回个电话,我们等你回来。”
玉书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等待的过程无比煎熬,何喜梅坐在女儿床边,脑子里一大堆问题浮上来,诸如工人伤得严重不严重,明天要怎么安抚来闹事的家属,找茬挑事的是己方还是对方,这大过年的,聚会喝酒是常态,酒后闹事的人也不少见,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挑上工厂去了。
这几年因为工厂周围居民越来越多,加上公司发展,原来的地方已经满足不了需求,玉书和蓝成林几经考察,重新买了地,规划建了新厂。
新厂依旧建在南郊,离旧的厂区不过半个小的车程,至于旧厂也没闲置,而是建了楼房,一部分分给工龄满三年的职工居住,一部分低价租给进城务工的人。
新厂的厂区虽然离居民区不远,但也有些偏僻,加上春节放假,厂里只留了一个保安老刘看门,何喜梅实在想不通,谁闲着没事跑到那里去找茬。
胡思乱想了半天,还没等到玉书的电话,何喜梅坐不住了,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小毛毯,把熟睡中的女儿抱起来,准备把女儿送到奶奶家去。
玉梅睡眼惺忪地被何喜梅的电话吵醒,一看闹钟,凌晨两点多,睡意顿时跑没影了,胡乱披着衣服下楼来,就看见何喜梅正弯着腰把陶陶放在沙发上。
玉梅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大哥的身影,奇怪地问道:“你和我哥吵架了?大半夜的搞什么呢?”
何喜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瞎说什么呢!你小声点,别把咱爸妈吵醒了。”看见玉梅瞪她,何喜梅解释道:“厂里工人打架,你哥赶过去半天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想去看一下,陶陶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你帮我看着点,别惊动了爸妈。”
玉梅皱眉,“这半夜三更的,大哥都已经去处理了,你在家等着就行了,瞎折腾什么呢……你抱陶陶到楼上睡觉吧,我打电话给成林哥,让他过去一趟。”
蓝成林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处理这些事情最拿手。
玉梅走到话机旁边准备打电话,拨号拨了一半才想起来,蓝成林和陈安媛出国度蜜月去了。正拧眉思索让谁跑一趟才好,就听见何喜梅的电话响了起来。
玉梅看着她松了一口气,说话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三分,就知道事情应该解决了。
何喜梅收了电话,就迎上大姑子戏谑的眼,心里微窘,说道:“事情解决了,你哥的车子被人开走了,半夜不好打车,让我去接他回来。”
玉梅撇撇嘴,“我就说他能解决吧,你就瞎操心……你去吧,陶陶我给你看着。”
何喜梅走到门边回头看着玉梅,眉目和缓,笑着说道:“谢啦。”
玉梅摆摆手,看见她的身影被夜色吞没,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安的情绪掠过。玉梅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摇摇头,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赶跑,弯腰把包得像蚕茧似的小丫头抱起来往房间走去,嘴里嘀咕道:“看起来这么小小的,真重,明天开始叫你阿娘别给你吃零食了。”
……
时间往回倒退两个小时。
玉书急匆匆赶到厂里,看见厂区灯火通明,眉头微皱,下了车,就看见厂区门口的自动闸门处,靠近保卫室的地方,一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上横拿着拖把,另一人双手捏着畚斗的把柄,仿佛自己拿的是神兵利器,神情紧张地和对面几个人对峙,两人身后的地上则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玉书心下一凉,顾不得去看两个突然松了一口气年轻男人,疾步跑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老刘面前,伸出食指到对方鼻端探了探,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喷在指尖,顿时松了一口气。
躺在地上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