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起来,初冬的寒风呼唤地刮着,省城的街面上更加混乱不堪了,盗窃,抢劫的事身边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发展到动刀动枪的地步,政府管不了,也不想管,任由恐慌的情绪肆意蔓延。这天清晨,德成早起去上工。走在路上,却发现街头安静了许多,街面上增加了不少站岗执勤的军警,一辆辆十轮卡车拉着满车的士兵呼啸而过。德成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急忙返回家中,让已准备出车的小封今天暂时歇着,不要出去。刚要出门,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嘱咐小封去学校把德蓉接回家,这两天就不要去学校了,和小封都待在家里。交待完这些,德成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出门。一路上遇到好几个路口都戒严不准通行,德成只得东拐西绕地好不容易才到了车马行。一进屋,德成就和众人说起今天街上的异样,却听曾三悄声说是因为国民党总裁蒋公已经来了省城,省城自然要加强警备。
德成吃了一惊,同样低声问道:“前几天报纸上不是说那位蒋先生在重庆坐镇吗?”
曾三嘿嘿一笑:“你那是老黄历了,你还不知道,前天重庆已经被共产党攻占了,而且西北的共产党在贺胡子的率领下,已经兵进川省,直逼省城,蒋公还想在西南破釜沉舟,拼死抵抗。唉,不知道省城能守多久?”
听曾三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韩老六问道:“三哥,共产党来了我们怎么办?”
林冲瞪了他一眼:“不管是共产党坐江山,还是国民党坐江山,都和你这个下苦力的没关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共产党来了,你还不是一样的靠下力挣钱过日子,你又不是什么地主老财,难道还怕被共了产?”
韩老六嘿嘿笑着:“对啊,我怕个球,我就是个下苦力的穷人。”
曾三端起茶喝了一口:“我们这些人,一没资产二没田地的,确实没啥可怕的,那些有钱人早就跑了。”放下茶杯,他低声对众人说:“我这儿还有个消息给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外传,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没见有人,才接着说道:“共产党已经在北平建国了,叫作中华人民共和国,听说他们那边只收拾地主、老财、有钱人还有政府官员,对平民老百姓还给分田分地呢。”
韩老六一听嚷嚷道:“啊?还有这好事?要真是这样我也投共产党去。”
林冲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脑瓜子,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这么大声,不怕人听见!”
韩老六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说:“我这辈子都想有块自己的地,共产党要真是给我分块地,我还真就投了共产党。”
曾三点点头说:“是啊,你说国军这好几百万的军队,还有美国的物资支持,飞机大炮不老少的,咋就干不赢共产党呢?是不是大家都和韩老六想的一样。”
众人都陷入沉思,默默地坐着不说话。
德成突然站起来说:“到时候共产党攻打省城,国军真要拼死抵抗的话,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我们在城里怎么办?要不要去乡下躲一阵?”
曾三摇摇头:“共产党要真是攻打省城,我估计国军那点残兵败将守不了几天,他们要么逃跑,要么投降,绝不至于出现尸山血海那种惨烈情形的。去乡下更不保险,万一遇到溃败下来的士兵,岂不是更糟。我看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还是老实在家里待着为好。”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林冲和韩老六有活儿出去忙了,屋里就剩下曾三和德成。德成想了想,走到曾三面前,低声问道:“三哥,你说共产党要真破了省城,会不会大肆烧杀抢掠,还会把城里的人都抓起来,男的要么当炮灰,要么做苦力,女的都分配给当兵的做老婆?”
曾三严肃地看着德成,低声问道:“你这些都是打哪里听来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亲眼瞧见了?还是给你说的人亲眼见过?”
德成摇摇头:“我这都是听街面上的闲人说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我心里没谱,着实有些担惊受怕。”
曾三小声地对德成说:“担心肯定是有的,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给你透个底,我有个亲戚是北方人,他家就在共产党解放区,前一阵子过来办事,他给我讲了一些共产党的事。我听了倒是觉得共产党是爱护老百姓的,并不像党国宣传的那样,什么共产共妻,十恶不赦,那些都是政府哄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所以我跟你讲,打起仗来就安心躲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保住自己的小命最要紧,等打完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德成点点头:“谢谢三哥给我讲的这些,我一定保密,绝不往外说。”
曾三“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你知道就好,现在城里的特务跟疯狗一样,不但我给你讲的这些你不能往外讲,你自己也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的,管好自己的嘴巴,免遭无妄之灾。”
捱到下工,德成和大家打过招呼就出了门。外面街道还是很冷清,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巡逻队经过,德成虽然觉得有点气氛紧张和不方便,但起码走在路上比以前安全些。
路过街口的粮店,德成心想是不是该屯点粮食在家里,万一哪天打起仗了,不至于没有饭吃。他停下脚步,拐进粮店。粮店里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