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往后说不定又要打仗了,你自己要当心啊!”德成关心地说道。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们这些大头兵,还不是长官指哪,我们打哪儿,能不能活下来,看运气吧。”林三抽着烟感叹道。
和林三又闲扯了几句,德成又蹲下对一直看着他和班长说话的孙喜说:“打仗的时候,不要乱跑,紧跟着班长,命是自己的,要小心珍惜。”
孙喜嘿嘿笑着说:“我晓得,哥,你自己也要注意。”
德成笑了:“我们医疗队在后方,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说罢顺手拍了拍孙喜的脑袋,站起身跟林三说了声:“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林三目送着德成远去,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林三摇摇头,扭头冲着地上散乱坐着的士兵大吼道:“都他妈给我起来,继续操练。”
士兵们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排好队,站在队尾的卢二狗望向德成的眼光里充满了嫉妒和仇视。
下午,老徐叫德成带几个医护兵去团部的仓库一趟,今天又有一批药品送到团里,老徐让德成清点一下数目,签字验收。
德成带着人晃悠着往仓库去,一路听着那几个医护兵说着闲话。刚拐过一个弯,经过粮库前面的巷道,一辆马车的车厢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要去药房就得从粮库前经过,当然也可以绕路走,不过那得绕着库房走大半圈。德成踮着脚尖往前看了看,马车上没有人,车厢里也空空如也。
“谁的马车?怎么乱停,还要不要人过路了。”德成冲着前方喊道。
过了片刻,一个粗大的嗓门回应道:“就来,就来,马上就挪开。”德成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贴着墙从巷道的缝隙看过去,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从粮库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韩老六吗?德成在马车后面大声喊道:“韩六哥,是我。”粮库出来那人听了,一脸疑惑地上了马车,跨过车厢来到车尾往下一看,见是一位不认识的军官在冲自己打招呼。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这位长官是在叫我吗?”
“六哥,是我呀,余德成,大半年前帮你们在龙泉山装过粮食的,你不记得我了?”
韩老六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我想起来了,你后来还跟我们一起回了省城。”
德成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韩老六,韩老六忙摆摆手:“这里是粮库,不能抽烟。”
德成说:“那我们去外边说话。”转身对那几个医护兵吩咐道:“你们先去药房等着,物资运来先点数,一会儿我过来签字,记到,点清楚哈。”
韩老六说:“今天冲哥也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把马车挪开,顺便把冲哥叫来。”说完,他返回马车前面,驾着马车往前去。
仓库的外围种着一排香樟树,树下有几间房子,那是团部拿来宣讲三民主义的教室。此刻没有人,空荡荡的。靠门的长凳上并排坐着三个人,正是德成和林冲、韩老六他们。林冲和韩老六抽着德成发的香烟,林冲一边抽烟一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小兄弟,你这是唱的哪出啊?大半年不见,你居然当上了国军的长官,呵呵。厉害!厉害!”
德成自嘲地一笑着说:“厉害个屁,冲哥你不晓得,我是被抓壮丁的。”
林冲和韩老六一起“啊!”了一声,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德成接着说:“真的,不骗你们,我本来只是个大头兵。前一阵遇到团长被蛇咬了,我恰巧在场,也是我运气好,居然把他救过来了,就因为这,半个月前才被提拔成少尉军医。”“呵呵,竟然是这样,那你还真是运气好。”林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