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兰独自一人低头走在回省城的路上,这会儿正值中午,天空晴朗,没有云,阳光很强烈,照得人挣不开眼来。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非常安静,只有蝉在树上的嘶鸣声穿透旷野远远传来。玉兰心情很不好,刚才和父亲吵了一架,她便气不过地离开了。此刻时间尚早,她就没有去师叔家借宿,直接回了省城。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妹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玉梅流着泪说自己实在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让姐姐把自己接出去。可现在连玉兰自己都是借住在小南海的庵里,实在开不了口让师傅再收留自己的妹妹,也觉得小南海这间小庵可能负担不起自己和妹妹两个闲人。还是得想法挣一些钱,在庵旁赁一间民房,这样就可以把妹妹接来同住了,张玉兰如此想到。可是怎么挣钱呢?她边走边想,始终没有想出个头绪来,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自己是一定会把妹妹接出来的,办法慢慢想吧,总归是会有的。
回到庵里天都擦黑了,张玉兰到师傅房里给师傅请了安,没有和师傅多说闲话,怕耽搁师傅念经。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里,也没有心思吃饭,和衣躺在床上看着房梁发呆,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礼拜天,来庵里上香的人不少,主要是一些结了婚的妇人来求子,小南海供奉的是观音大士,在省城的妇人心中求子还是很灵验的。玉兰早起练完武后就一直在帮着庵里的师傅们张罗,一直忙到中午香客少了,才准备回屋休息一会儿。
青莲法师在院子里叫住了正要回屋的张玉兰问道:“昨天听伙房的师傅说你没有吃饭就歇息了,你是身子不舒服吗?”
张玉兰摇摇头说:“师傅,我身子没事,昨天就是回来觉得累,不想吃饭,没什么的。”
法师笑笑说:“不对,你是练武的人,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既然没生病,怎么就没了胃口。你是不是回家遇到什么事了?”
张玉兰知道瞒不过师傅,便把昨天发生的事给法师讲了。青莲法师听了一回,叹息道:“你家的事,以前你父亲也给我说过一些,佛家讲因果,你继母既然嫁到你家,那就是和你家有缘。你姊妹遇上了她,你权当是你们今世的修行,将来必有好结果,你也不用时时放在心上,让她三分又何妨。平日里多为你父亲着想,不要太让他为难,这才是人子本分。”
张玉兰听了师傅的话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可是我看到妹妹被她们母子欺负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
青莲法师拉过玉兰的手拍了拍说:“如果你实在看不过去,就把妹妹接来庵里同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多一双碗筷,多一床被褥。”
张玉兰谢过师傅,说:“庵里的师傅们本就过得清贫,庵里又没有田产,就靠着一点香火钱过活,我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师傅们了,又怎好意思还把自己的妹子也一并带来呢。这事就不麻烦师傅了,往后看看家里的情形再说吧。”
青莲法师说:“既然你有你的想法,师傅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要是想把妹妹接来,你尽管开口就是,不要有太多顾虑。”说罢,法师自回屋休息去了。
师傅走后,张玉兰在后殿院子里发了一会子呆,找过一只扫把,扫起了后殿院子里的落叶。
吃罢晚饭,天色尚早,夏天的太阳落得总是有些晚。张玉兰帮师傅们洗刷完碗筷,趁着院子里还有最后一点暮光开始每天的晚练。先练拳脚后练刀剑,一通练下来,张玉兰额头已经见汗了,面上也红彤彤的。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拿起放在石阶上的水碗大口地喝了起来,可能是太渴了,她喝得有点急,一不小心被呛了一口,不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哟,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吃完饭最喜欢在门口石阶上坐一坐,和左邻右舍聊会天的静怡师太走了进来。
玉兰不好意思地用袖口揩了一下嘴角的水迹:“没什么,我喝水喝太急呛着了。噫,师太,今天怎么没在门口和人聊天呢?”
静怡师太笑呵呵地说:“我本来在门口和张五嫂聊着天,后来有个年轻小伙子骑着个洋车来到庵门口,说是来找你的。这不,我就赶紧进来给你说一声,你快去,那小伙子就在大门口石狮子边等着呢。”
“找我的?”张玉兰不禁有些迷惑,自己在省城这边没有认识的人啊,更别说是什么年轻小伙子了。
“好的,谢谢师太,我这就去看看。”玉兰谢过静怡师太,迈步往门口去了。
大门口金漆的石狮子在落日的衬映下,向阳的一边还泛着淡淡金光,一边则没入了阴影中,一个瘦高的的身影推着车站在阴影里。张玉兰站在庵门口还没看清到底是谁,那个阴影中的人便迎了上来:”玉兰,是我。”
张玉兰这下看清了,来人是杨怀义,不由心里一阵欢喜:“师哥,怎么是你?”
杨怀义拍了拍手里推着的自行车说道:“我爸给我买了辆洋车,说是骑车回学校方便一些。你还别说,骑车回来确实要比走路快多了,这不,我今天半下午才从家里走的,天还没黑就到省城了。”
张玉兰看着崭新的洋车,亮锃锃的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