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印象中,柳慕秋虽然张扬嚣张,但人一直是阳光乐观向上的。
可这会儿,即便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他仍隐约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和狠戾。
而她那一身肃杀气场,也让傅漠年大为震惊。
她说她死过一趟,显然,是真的。
而这一趟死,不是她主观原因,而是,有人加害于她?
傅漠年目光愈发地幽深莫测,这柳慕秋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在某个特定开关下,变成冷酷、甚至有点嗜血的危险性格。
傅漠年还在暗地观察、研究柳慕秋,而柳慕秋吼完那一嗓子,很快冷静了下来。
五年前那一晚,傅漠年虽然是参与者之一,但他未必是加害她的人之一,所以,她现在迁怒于他,没任何意义。
“傅先生,如果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那没必要说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柳慕秋可以不迁怒他,她也很感激他今天对自己施予援手,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趁机闯进她的世界,然后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柳慕秋说完,漠然转过身,径自往住所方向走去。
傅漠年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扯着她的手臂,把人拉扯住。
“柳慕秋,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样,其实是在为难自己。”
呵,为难自己?
柳慕秋嗤地笑出了声,扭头盯着他。
“傅漠年,我谢谢你的关心!可人类的悲喜从来都不相通,你没经历过我的人生,自然没法对我的悲喜感同身受。”
路灯之下,柳慕秋那张漂亮的脸,似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而她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灵动大眼睛里,明明是带着笑意,却犹如死水一片,盛满了苍凉。
傅漠年的心脏,倏地像被什么狠狠攥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确实,他无法体会到她的痛苦,可他,愿意试着去了解、试着去感受。
傅漠年幽深的眼眸与她对视着,脑海里冒出想要抱她、亲她、好好安抚她的冲动。
可理智告诉他,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他若抱她亲她,便是逾越,便是冒犯了。
“你不说,又怎知不能够?”
他的语气低而温柔,循循善诱的姿态,就像对宝贝儿子一般。
有生以来,傅漠年第一次如此主动想要去探知一个异性的内心世界。
也是第一次,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安抚一个他向来都归类为大麻烦的异性。
柳慕秋死死地盯着他,半晌,才问。
“傅漠年,你知道被人当成蝼蚁般对待、被人拿捏住生死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每天睁眼,只要发现自己还活着就欢欣雀跃又是什么感觉?”
“那种哪怕只是活下来就是一种奢侈的日子,你试过吗?”
傅漠年自认不是善茬,他成为傅家家主、傅氏总裁这么多年,听过的,见过的,甚至做过的,都不少。
而他那波澜不惊的强大气势,也是在足够多的大风大浪中淬炼而成。
可听到柳慕秋用最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他时,他的内心,瞬间被掀起了狂风巨浪。
傅漠年强忍着熊熊燃起的怒火,强行压低嗓音问。
“那些人,是谁?”
柳慕秋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眼时,她眼里带了抹冷冽的笑意。
“傅先生,到此为止吧,我的事,与你无关!”
虽然,若是傅漠年与她联手对付柳世宏,她的胜算,将会大很多。
可若真是那样,她将傅漠年置于何种位置?
又将她自己,置于何种位置?
诚然,她很想报仇,也很想能和麟宝像如今这般能天天见着。
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利用傅漠年的理由。
傅漠年本是满腔怒火,可她一句“我的事,与你无关”,却像当头一盆冷水,将他的怒火当堂浇灭。
面对她时常常会生的无力感,此刻,再次涌了上来。
他的本意,只是想帮她。
可她,一如既往地,不识好歹。
他本该生气,然而,他却没有。
因为,他现在,隐约能明白。
她不是不识好歹,她只是,用她佯装出来的冷漠,再一次,把他划在了她的界线之外。
傅漠年放开了她的手臂,“柳慕秋!”
等柳慕秋抬起眼,他便直直看进她的眼里,用低沉而缓慢的语调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不勉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虽然,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会开这个口,但他得让她知道,这世界除了那些曾把她当蝼蚁对待的恶人,还是会有像他这样的、算不上是什么善人,但起码,是关心她的人。
柳慕秋凝视他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俩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