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秋脑子一片空白!
半晌,才恢复运作。
等她反应过来,傅漠年指的“麟宝妈妈”,是指柳心琪,而不是她。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哀伤。
总之,这话就算代入到她身上,也不算错。
虽然,当年她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但对麟宝来说,伤害已经造成,所以,说她是糟糕的女人,也不算错。
她垂下眼,微颤的指尖轻轻抚过麟宝光嫩的小脸。
“他没说过……”
柳慕秋手心脊背全是汗,本能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对她而言,麟宝妈妈这个话题,无疑是将她架在十字架上鞭打,是痛苦的煎熬。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可她,却是最没权利制止傅漠年或麟宝谈论这个话题的人。
幸好,傅漠年并没有深说的意思。
因为,他刚刚,其实是被柳慕秋哄麟宝睡觉时的温馨氛围给感染到,没过脑子就冒出了那样的话。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莫名,然后,又有些尴尬。
麟宝妈妈糟不糟糕,是件非常私人的事,站在柳慕秋的立场,她没义务去当他情绪宣泄的垃圾桶。
可傅漠年还是有些失望,“是吗?”
他还以为,以儿子对柳慕秋的信赖,这种抱怨,会整天挂在嘴边。
傅漠年凝视着柳慕秋,见她低垂着眼轻轻抚着儿子的脸,微黄的灯光投过来,她的脸,半遮在阴影当中。
明明看不清,可他,却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哀伤和痛苦。
她对麟宝,是真的很好,也很在乎。
然而,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
他也是到这会才反应过来,会说那样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因为柳慕秋对麟宝实在太好太温柔,对比之下,他就产生了某种遗憾。
类似于,“如果她是麟宝的妈妈,那该多好!”这样的想法。
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毕竟,她只是他的医生,他若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心里,该如何想他?
也是到这时,傅漠年才发现,在麟宝的问题上,依赖柳慕秋的,可不止麟宝一个,也包括他。
麟宝不开心,找柳慕秋。
麟宝拒绝学习,找柳慕秋。
就连麟宝饭吃不好这么小的事,也是找柳慕秋。
不知不觉间,在麟宝的问题上,柳慕秋一个人已经取代了儿童专家、老师、保姆,去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的育儿烦恼。
而柳慕秋,对此并无怨言,甚至甘之如饴。
可他作为麟宝的爹地,却把责任推给一个领薪水的外人,合适吗?
他这样,利用柳慕秋的善良和爱心,去纵容他自己的疏懒和怠慢,合适吗?
不合适!
而且,很不厚道!
这对柳慕秋,是一种感情的绑架!
床上的小少爷,并不知道自己亲爹亲妈在床边暗地进行了一番拉扯较量。
梦里大概吃着好吃的东西,他吧唧了几下嘴,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傅漠年与柳慕秋同时垂眼看了看他,又抬起眼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直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傅漠年默默陪柳慕秋下了楼,等她弯身去拿行李,他才开口留她。
“不早了,要不,今晚就在这睡?”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柳慕秋会爽快地答应下来。
但今天,她与傅漠年间似乎发生了太多尴尬事,所以,还是避避嫌为好。
“我还有论文要写,资料都放家里。”
这一听就是借口,这年代,谁的资料不是电子版本的?
但傅漠年也是聪明人,不再多言,让兴叔安排司机,把柳慕秋送回家。
……
第二天一早,柳慕秋如常七点多来到傅漠年家,如常给他施了针,然后在玩乐室给麟宝上针灸课。
傅漠年醒来后坐在客厅喝茶,突然听到楼上的儿子不知在嚷嚷什么,很快,就见儿子气鼓鼓地跑下来,而柳慕秋,也急匆匆跟着跑了下来。
傅漠年抬眼看过去,“麟宝,怎么了?”
麟宝跑到他身边,气哼哼地朝柳慕秋一指。
“爹地,你不是说她提前完成任务了?医院也没别的手术,对吧?”
“是啊?怎么了?”,傅漠年满眼问号看向柳慕秋。
柳慕秋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只得把前因说了。
“傅先生,我要出去办点事,今天就不陪麟宝了。”
傅漠年立即明白,儿子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柳慕秋提前完成了任务,铮宝语宝又不在锦都,那柳慕秋就可以整天地陪他了。
“麟宝,柳医生只是医生和老师,不是你的保姆,她还有别的工作和事要做,不可能整天陪着你。”
傅漠年试图对儿子晓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