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明显感觉得到,刚刚还兴致勃勃的儿子,突然间蔫了。
以前,他对儿子的情绪反应挺迟钝的,有时,是隐约感觉到了,却并不放在心上,觉得小孩子嘛,有点小情绪,过一阵子就好了。
但这几天他作了深刻的反省,知道儿子这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并非天生,而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眼见小家伙情绪低落了下来,他便摸摸他的小脑袋,关切地问他。
“怎么,又不开心了?”
小少爷不说话,垂着头在画纸上描上密密麻麻的线。
傅漠年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催他,就坐一边,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小少爷才抬起头,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傅漠年有点想笑,在他看来,四岁多的小屁孩,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他很快端正思想,觉得儿子也是个有思想的个体,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这点,是他这几天从柳慕秋身上学来的。
“没什么原因,就是频道不对?”
在傅漠年看来,他和柳慕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无论个性或是待人处事的方式,都是南辕北辙,相互间连交集的可能都没有。
小少爷眸色沉了下去,默默垂下眼,再不说话。
傅漠年一时间也不知找什么话题去逗儿子,便由着沉默的气氛在客厅里漫延。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少爷已经涂鸦了许多张画,和起初傅漠年看到的那张狮子不一样,他新涂鸦的这些,全是杂乱无章的东西,傅漠年认真辨认了好一会,都看不出是什么,就算他戴上老父亲的滤镜,也没法对这些画夸得下口。
只有兴叔,还特意戴上老花镜,拿起画认真端详,“哎呀,小少爷画得真好,爷,咱家怕是要出个傅梵高了……”
傅漠年这么严肃一个人,直接被兴叔给逗乐了。
“行了,兴叔你别乱扣高帽了,他离梵高,差远了。”
小少爷被他爹泼了冷水,却是一点不在意,垂着头把那些画一张张叠好,然后,向傅漠年伸出手。
傅漠年莫名其妙地摸摸他的小手,“怎么了?”
小少爷鼓着腮,闷声闷气地道。
“画还我!”
傅漠年这才明白,这小家伙,是要把他那画像要回去。
“你让柳医生再画一幅……”
傅漠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三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幼稚地跟儿子争起一幅画来。
“我不!”
小少爷心里,一直藏了些小心思。
而且,他觉得,弟弟妹妹应该也和他一样,都想爹地妈咪在一起。
可爹地这个大笨蛋,妈咪明明这么好,他却说不喜欢,还说频道不对!
当然频道不对,谁和你这笨蛋一个频道啊?
小少爷鼓着一肚气,嘟着嘴,摊开小手,非要他爹把画交出来。
傅漠年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把画还给了他。
小少爷接过画像,和柳慕秋画的另几张画像叠在一起,夹到画夹里面,搂起画夹转身“噔噔噔”跑了上楼。
傅漠年无奈地瞅着他的背影,问兴叔,“这小子,怎么说变就变?”
兴叔心想,你当爹都不知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知道哦?
但他不敢这么说,只打着哈哈,“小孩子嘛,闹闹小脾气很正常。”
傅漠年也觉得儿子就是闹闹小脾气,没再在意,拿出ipad处理事务。
不知过了多久,偏厅的门打开,柳慕秋和两位主考官有说有笑走了出来。
兴叔忙走过去,招呼两位局长坐下,给端上茶和点心。
陈局喝了口茶缓了口气,就跟傅漠年汇报。
“傅爷,柳医生测试全科满分。”
傅漠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凭据,在测试之前,他就觉得柳慕秋能及格。
可及格和全科满分,却是好几个量级的差别。
“全科满分?幼儿教育?”
不是搞错了,测的儿科?
“对,傅爷可以放心,让柳医生担任小少爷的老师,完全没问题。”
张局在一边附和,“岂止是没问题,简直是超出预期了。柳医生在儿童心理学领域的见解也很独到,非常有见地。”
柳慕秋谦虚地笑了笑,“哪里,陈局张局过誉了!”
傅漠年偏头打量柳慕秋,“你修过相关课程?”
这个女人,实在太多让他意外的表现了。
柳慕秋点头,“小修过半年,我也是初次当妈,担心自己不称职,就选修了半年……”
傅漠年是真的服气,这个女人,生出来就是来打击普通大众的吧。
别人在手术台前站几十年,到最后还是默默无名的小医生。
她半路学医四年多,口碑威望直逼国际名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