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包间里的林兮橪,嘴唇殷红,脸却完全褪去了颜色。
她坐回座位,有些心不在焉。
言叔打趣她说怎么醒一趟酒回来,魂儿都丢了。
姜丰和宋清奕对视了一眼,并未言语。
后来,言叔和姜丰都喝多了。
喝多后的两人一个话多,一个沉默不语。
回家的路上,言叔一直在碎碎念,一会儿说他去参加庭审时见到了史淮北,他一直笑一直笑,不管律师或法官问他什么问题他都笑。
像个疯子。
一会儿回忆起了阿恒小时候,觉得对他有太多亏欠,如果自己不去开那劳什子货车,或许阿恒就不会死了。
一直到躺上床后,他才一边嘟囔着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语,慢慢睡了过去。
林兮橪也进了自己的屋,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宋清奕给姜丰倒了杯水,正打算离开时,姜丰叫住了他。
他瘫在沙发上,仰着脑袋,大拇指缓缓揉着太阳穴,强撑着清明问:“今晚怎么回事?”
宋清奕收回脚步,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林兮橪从进门后就一直在打电话,可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林兮橪坐在床头,什么也没干,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半夜三更,也没等来回电。
这一次,他不是着急出门忘了带手机,而是真不打算接她的电话。
莫非是真生气了。
林兮橪捂着脸,回想起莫非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暗沉的嗓音里几乎都是祈求:“再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可宋清奕的那句“你再不回来,出来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了”,让林兮橪彻底慌了神。
“你在怕什么?我有那么见不得人?”临下车前,莫非拽住她的手臂质问道。
林兮橪愣住。
这是莫非第一次对她发火,和之前生闷气完全不一样。
望着莫非强忍着怒气的面容,那紧蹙的眉头,幽深的瞳孔,还有那沉重的鼻息,林兮橪有些畏缩了。
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来了。
她能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流逝,像有了裂痕的坛子,从里面缓缓浸出水来。
想捂,却捂不住。
窒息般的沉默之后,莫非松了手。
他靠回椅背,闭着眼,呼出一口气的同时,疲惫道:“你走吧。”
像是有失望,也有无助。
自从来到江市后,两人见个面一直都躲躲藏藏的,就好像这段恋爱关系有什么见不得光似的。
当然,这是对于林兮橪而言。
而在莫非那边却完全不一样,他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家人、朋友,他有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儿,叫林兮橪。
就像他自己说的,完成将林兮橪养胖的第一件事儿后,第二件事就是:
“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
周末两天的补课,林兮橪显然不在状态。
宋清奕知道她是和自己的小男朋友吵架了,他亲眼看见林兮橪从那辆车上下来,再失魂落魄的望着那辆车疾驰而去。
昨晚,林兮橪有在电话里求他帮自己拖延下时间,但他拒绝了。
此刻见她如此状态,又有点后悔昨晚的心狠了。
“聊聊吧,我看你现在也学不进去。”宋清奕丢下手中的笔,滑动椅子往旁边稍挪了些。
林兮橪这才回过神,有些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拢在桌前,宋清奕眉目温柔,“说吧,怎么了?”
小丫头咬着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宋清奕引导她:“先说你们昨晚为什么吵架。”
“没吵。”林兮橪想,至少自己没跟他吵。
顿了顿,才又磕磕巴巴地道出缘由:“就是……他觉得,我不该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跟他谈恋爱,跟做贼似的。”
“嗯,”宋清奕微微一笑,“明白。”
“唉……”林兮橪长长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趴在书桌上,“可我也不想啊,我寄人篱下,可不得想着让人省心一点。姜丰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他认为我不明事理,不懂感恩,惹他生气,再让他操心……”
林兮橪说的这些,宋清奕都明白,也感同身受。
在老家上高中那会儿,他有一段时间借住在班主任家里。
脑子时常都警醒着,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总怕一不小心就惹得老师及家人不高兴。
他抢着做家务,洗碗、浇花、拖地……连一块儿抹布也要洗干净挂得整整齐齐。
林兮橪虽不至于做到像她如此,但原理相同。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想尽快结束这种境况,我……”林兮橪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都想好今年要参加高考了,上了大学不就自由了?只不过没告诉他,想给他惊喜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