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团年饭,一直到过了凌晨才结束,吃得很是热闹。
林兮橪这几日都睡得不怎么好,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会去想那一份亲子鉴定的结果。
可这一夜,大概是喝了白酒,竟然一觉睡到天大亮。
她从床上爬起来时,听到屋外院子里有欢笑声,听着像是阿虹的。
出门儿一看,见阿恒手里拿着两个红包笑得合不拢嘴,见林兮橪起床了,连忙招呼她:“橪儿姐姐,快来给姜老师拜年!有红包!”
言叔听到声音,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圆给林兮橪,也笑着说:“给我拜年也有红包。”
林兮橪接过汤圆,饥肠辘辘地吃了起来,口齿不清嘟囔着:“不急不急,吃饱了再说。”
姜丰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躺在老年人才坐的躺椅上,悠闲地吹着口哨。
林兮橪看着这一幕,缓慢地扬起了嘴角。
岁月静好,无限安宁。
若人生能一直如此该多好。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是大年初五那天。
本来说是一个星期就能出来的结果,大概是因为过年,推迟到了现在。
不过也好,让人过了一个好年不是?
这一天,林兮橪失踪了。
家里没人,电话关机,相熟的人都问过了,就是没看见她的人。
姜丰这才有些慌了。
庚子不知缘由,自然不明白姜丰这么着急是为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若到处都找不到人,林兮橪只会是去了一个地方。
“行,那我去找她。”姜丰火急火燎地就要上山去。
庚子拽住他,说要一起去。
姜丰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来了,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从得知亲子鉴定的结果那一刻起,林兮橪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茫然若失,以及愤怒难当。
她先是去了阿恒失事的河边,望着那滚滚而流的河水,一个问题一直在脑海里飘荡:我到底是谁啊?
是姓林吗?
林兮橪这个名字又是谁取的?
温玉澜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在身边?
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为什么没来找过自己?
一万个问题也没人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甚至差点儿一冲动就给温玉澜打去电话,她想质问她:
为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也想问,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身上没有流着她的血,她才会待自己如此凉薄?
可是……我有什么错啊?
我有什么错!
林兮橪捂着脸,几近崩溃。
原来,当真相来临的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再一次,那些所有的心里建设,在面对那白纸黑字时时依旧不堪一击。
温玉澜想要有个孩子,她逼迫自己接受了。
可是,若这缘由是因为她不是温玉澜的亲生女儿,她无法接受!
姜丰一路从山下往阿恒的墓地跑,终于在那墓碑前见着了人。
林兮橪没哭,她只是跪坐在碑前,清瘦的脊背弯曲,两手无力垂着,一种绝望到平静的姿态。
他的小枣儿,从来没有这么低沉过。
无论何时,她都挺直着背,马尾梳得高高的,因其身材高挑,看着永远是一副昂扬的姿态。
再加上有“学霸”的光环加身,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在旁人的目光中也是孤傲自信的姿态。
姜丰闭了闭眼,缓缓朝前走去。
林兮橪的脸上,全是被风吹干的泪痕。
不知为何,姜丰就觉得林兮橪很冷,他俯下了身,脱下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将那小身板儿整个裹了进去。
林兮橪的目光呆滞,在感觉到有人靠近时,也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哑着嗓子,说:“我想了想,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
小时候,别的母亲的哄孩子都说的是“妈妈给你买糖吃”,可温玉澜的自称永远只有一个字——“我”。
林兮橪小时候几乎没过过生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温玉澜也根本不记得。
是阿恒带着她偷翻了户口本儿,在以后每一年生日的那天,才变得与以往不同。
温玉澜好堵,经常把她一个人扔在家,林兮橪以为这是赌徒的通病,如今也有了更好的解释。
她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小丫头是否吃得饱,穿得暖,不是她没有心,而是那颗心无法感受到小孩子对她的需要。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那颗心,也是冷的。
“我好想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问问她,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否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