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校生的晚自习上到九点,住校生会在教室里上到十点。
莫非走之前,特意路过林兮橪身旁,速度极快地捏了捏她握着笔的手指,大步从前门而出。
这是一整天来,两人在教室里唯一的一次互动,有人起哄,有人捂嘴偷笑,有人......偷偷红了耳尖。
……
维也纳大门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十一月的夜晚,虽不是冰天雪地,但也已经哈气成雾。
车从大门口经过时,莫非下车,喊了一声哥,朝等候着的人走去。
林子成苦笑着摇头,待人走近了,自嘲道:“你这声哥倒是喊得主动,我妹可一声都没叫过我。”
夜灯朦胧,莫非的面容也仿佛笼罩在一层雾气中,低声问道:“都查到了?”
林子成“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他,“喏,这是她那位哥哥的全部资料,你赶紧看看,我从我爸书房里偷出来的,趁他发现前还得还回去。”
莫非接过来,快速打开,从袋子里抽出一叠资料。
第一眼,就看到左上角有一张寸照。
照片上是一个男生,干净的眉眼,微抿着嘴唇,浅浅笑着。
黑色的短发蓬松,遮住了额头,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
照片右侧,写着他的名字:言恒。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自己捡到林兮橪那张至今未归还的学生卡。
“因为这事儿,我从学校请假亲自去了一趟瑶凌镇,”林子成呼出一口白雾,望着空旷的马路说道,“林兮橪小时候,温姨几乎不怎么管她,听她们周围居住的邻居说,林兮橪可以算是言恒一手带大的,言恒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宠着。这么看来,言恒的死一直让她无法释怀,所以......她自己策划了这么一出复仇大戏。”
莫非快速翻阅完资料,将之放回文件袋,递还给林子成。
那个女人不喜欢林兮橪,从在医务室那天就看得出来。
而林兮橪对这个叫做言恒的男生有多依赖,同样从那天就一目了然。
莫非问道:“他们母女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吗?”
林子成扯着那根细绳,绕着文件扣细细缠绕,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女人脾气一会儿一个样,说真的,除了长相还过得去,我都不知道我爸看上她哪点儿了,两人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呢!”
“什么?”莫非着实被惊着了。
“哎......”林子成深深叹了口气,满目忧愁,“按理说,这算是我们的家事,我不该跟你说太多。但是我这个妹妹吧,表面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你想想,以后这孩子出生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们俩在一旁看着是什么感受?”
晚自习下课后,林兮橪一回到寝室就被团团围住。
她洗漱时,身旁探出几个脑袋,三班的一个女生问她:“你们这样不是明目张胆地谈恋爱吗?你家那位何方神圣,竟然能让校长也无可奈何?”
同班的肖瑶一脸奸笑:“倒是也没明目张胆,他们俩在班上装得还挺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其余人跟着偷笑。
林兮橪觉得心虚得不行,趁电话响起,赶紧拿出手机躲去了楼道里。
在谨城国际学校时,哪怕她和莫非的谣言漫天飞舞,也没人敢来面前求证。
她握着手机贴近耳朵,坐在冰冷的楼梯上,轻轻“喂”了一声。
“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
出院后,林兮橪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可把咱莫大学神愁坏了。
“睡了吗?”
“还没。”
“明天在操场等我,给你带早餐。”
“......哦。”
林兮橪懊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心想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面对莫非打出的直球,偏偏说不出拒绝的话。
“又不是没被人追过。”林兮橪咕哝了一句。
“什么?”电话那头,莫非的声音不算低沉,却莫名觉得好听。
林兮橪回过神,赶紧道:“没什么。”
翌日,周六,高二只上半天课。
林兮橪在床上翻来覆去几百个来回,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冬日昼短夜长,早晨六点时,天还没亮。
和她一样早起的学生不少,但跟她一样晨跑的没有,都是捧着英语书咿咿呀呀的读,跟吃素念经的出家人似的。
林兮橪绕着球场还没跑到半圈,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今天起晚了?”莫非追上她,与她并排着一起跑。
林兮橪瞥过去一眼,见这人气定神闲,精神十足,看来昨晚睡得挺好。
哼,凭什么失眠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心里突然有点小憋屈。
难得见到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类似于嗔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