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楠在动手前，也是想过理由的。
沙场上刀剑无眼，对敌时难免失手。他专心对敌，一时失手误杀了顺王爷，也是可能的啊。
所以，一听到肖正国指责自己当众暗杀王爷，他梗着脖子辩解道：“儿子是失手，绝不是有心想害顺王爷！”
“呵——这话，你问问沙场上看到的那些人，有人信吗？”肖正国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自己这儿子想好的退路？那么多双眼睛，城楼上下，明里的暗里的，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肖天楠这话，有谁会信？
“父亲在军中素有威望，纪先生说过，三殿下一向被忽视，只要父亲说话，其他将领们……”
“你是要我帮你作证？呵——然后呢？为父上书圣上，以肖家满门为你担保，求圣上赦免你误伤王爷的罪名？这就是那个纪运会给你找的退路？你以为自己当机立断，也不想想，你若真伤了王爷，我上书圣上，且不说圣上会不会赦免你的罪，就是免罪之后呢？这样一个把柄落在太子手中，那以后我们肖家，就是太子手里的一把刀……”
肖正国想和以往一样，掰开了讲讲，但是看着肖天楠满脸吃惊的神情，却忽然意兴阑珊，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这个儿子，自己寄予厚望，从小悉心教导。他学武天赋不高，他胸怀不够宽广，他做事急于求成……
所有的缺点，自己都知道，总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扭回来。可是，看他如今的作为，他何曾将自己的话记在心上？就这么简单的布局，他竟然看不透？这样的心智，怎么能率领大军？
与其让他勉强带兵，害了士卒害了自己，毁了自己一世英名，不如就这样收手吧。
他重重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天楠，你可知道，若是太子抓着这个把柄，他要是想要带兵进京，我们肖家就得听从？为父知道你觉得自己如今这少将军，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要想名正言顺，就得有真本事。你真以为太子能左右一军主将？天下军政，皆出自君王。一军主将，只有圣上才能决定。”
肖天楠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看着一下老了几岁的父亲，他又不得不信。自己真的错了？
唐幕僚看肖正国一脸心灰，小声劝道，“大将军，人家以有心算无心，又是趁少将军担心您伤势心神不稳之时，难免得逞。如今太子被俘，此事只要顺王爷不追究，也就过去了。”
太子想要军权，盯上了凉州军。如今太子被俘，其他几个皇子们必然不会希望太子回来的……肖天楠虽然犯下大错，幸好大错未成，而且去了后顾之忧。
肖正国明白唐幕僚的意思，顺王在凉州军中任职，也算有些情分，总比太子虎视眈眈地好。只是，太子是为了凉州军的军权？那顺王爷会不会也看上了呢？肖正国猛然想到了忽然在城楼上出现的顺子和那两个侍卫。战事未停，这三人为何那么巧出现在城楼上？三人在城楼上的大叫，引得城楼上下多少士兵看到了那一幕？还有，张勇当初是凉州军的百户，在沙场上也是一员勇将，他对顺王爷忠心耿耿，那时，怎么会没有守在顺王爷身边？
肖正国越想，越觉得今日之事，只怕顺王爷也有干系，他惊疑地看向唐幕僚，“唐先生，今日之事，有些巧合，还有钱济，今日为何没有看到钱济。”
比起张勇，钱济更是一员虎将，和许迁两个往日几乎形影不离的，今日在沙场上，他好像未见到钱济的身影。
“您说，顺王爷，是不是……也有心思？”肖正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心思，唐幕僚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顺王爷本就未曾轻视过，今日雁门关一战，几位皇子殿下中，太子落入匈奴手中，林家坐实了不顾储君临阵脱逃，若是林家不能翻身，七皇子也已经无望，这样一算，若那位远在京城的二皇子勉强算得利的话，三殿下夏天弃，也是得利的皇子啊。
“大将军，只怕您得早就决断。若是三殿下真的有意，那少将军暗杀之事，就不会高举轻放。”唐幕僚看了跪在地上的肖天楠一眼，为肖正国叹气。原本大将军还可置身事外，少将军来了这一出，他只能下水了，而且，还别无选择。只要三殿下有意，肖正国只能投入三殿下门下了。唐幕僚没有叫顺王爷，而是叫了三殿下，点明了夏天弃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殿下、圣上血脉。
肖正国明白唐幕僚的意思，也看了肖天楠一眼，抬头说道，“我们父子，去向顺王爷负荆请罪。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只看顺王爷的意思了。”甚至，肖家还能不能守住凉州军，都得看顺王爷的意思了。
肖正国脱下戎装，换了布衣，又让人去拿荆条来。
肖天楠看肖正国这一番作为，尤其看到父亲脸色灰白，给自己捆上荆条，“父亲，都是儿子的错，这荆条，应该我来背！”
“子不教，父之过！你以为你背上荆条，顺王爷能看得上吗？”肖正国没有给儿子留面子，“若为父还能保住凉州军大将军之位，从今以后，凉州军中没有什么少将军，你给我滚到兵营去，从军士做起。当年，我就是从军士累积军功，升迁至今的。”
他到底还是爱子心切，当初要是就狠下心让他从普通士兵做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