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帮所掌的那份密道布防图泄露了。”
外敌内鬼一同发力,他们被一步步逼入绝境,最后为了保全众多亲朋盟友,方怀远放弃夺路逃生的机会,执意要去家中密室毁掉一切物证凭据,却在蛊毒发作时中了姑射仙的暗算,错杀江夫人,险些逼疯方咏雩。
也是在那条密道里,江平潮看清了江烟萝的真面目,得知了海天帮的底细。
“此女是我妹妹的贴身丫鬟,亦是浮云楼的地支暗卫,她在数日前被我在栖凰山外截住,身上有武林盟、听雨阁两方的信物。”
说到这里,江平潮把穴道受制的春雪压跪在地,自己也跪了下去,缓缓抬头看向江天养,一字一顿地道:“孩儿身为海天帮少帮主,却亲手毁去家门基业,无面目见祖宗,亦辜负众多弟兄,此为不义;为人子者,承父母骨肉降生于世,却忤逆生父,枉负您半生心血,此为不孝……但是,以上全部,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最后八个字出口,江天养整张脸突然扭曲了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短促气音,猛地踢了江平潮一脚。这一脚饱含怒火,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悲哀和恨意,几乎耗光了江天养的余力,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江平潮直接被踹倒,五脏六腑疼痛欲裂,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江天养眼里血红一片,他盯着匍匐在地的儿子,仿佛在看此生最痛恨的仇人,一字一顿地道:“逆子,孽障!”
他连声音都在发颤,江平潮的眼泪流淌下来,他强撑身子又跪在江天养面前,向父亲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沉重,头破血流。
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
除了少数知情者,其余人无不瞠目结舌,便连站在江天养那边的三位掌门也大惊失色,半晌都没人能说出一句话来。
忽然间,这些掌门人想起了醉仙楼共议的争端,大声问道:“谢掌门,难道你早已知晓了这些事?”
谢安歌的脸色惨白如纸,意识倒还清醒,江平潮所言字字句句都被她听在耳中,可她面上没有终于揭穿了真相的欣喜,眼中甚至有着惋惜沉痛之色,良久才点头道:“是。”
穆清曾在栖凰山大劫前于沉香镇遭遇海天帮长老徐攸的逼杀,而后冒死追上率领诸弟子回山的谢安歌,这才有了望舒门在栖凰山大劫当夜赶到沉香镇救人的事。谢安歌深信穆清不会在这些事上说谎,她也在救下一些人后得到了不少线索,可那时方怀远已死,连九宫飞星的案子都被重新翻了出来,她手里没有铁证,又得压住刘一手等方门旧部,以免白道乱象四起甚至自相残杀,只能先将态度摆明,顶着巨大压力步步为营。
刘一手心里却是畅快无比,他从怀里取出一本账簿,高举在手,道:“江天养当上了武林盟主仍不满足,他与女儿合谋协力,要将这江湖变成他们江家的掌中之物,一面拿清剿临渊门作筏子排除异己,一面收买各派重要人士为己用……这是我在醉仙楼找到的证物,上面记载了不少人名和利益往来,诸位掌门要不要翻开看看自己的门派里有几只蛀虫?”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色变,关乎切身利害之事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当即有位掌门疾步而来,急急翻开账簿看了几眼,也不知瞧见了什么,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刘一手道:“这簿子是真是假,诸位掌门回山后将相关之人查上一番便知!”
事情到了这一步,人证物证俱全,还有江平潮亲口道明真相,已经算是水落石出。原本与江天养亲近的人都如避蛇蝎般让开,独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前跪着江平潮和春雪。
世事无常,他半个时辰前还耻笑周绛云众叛亲离,想不到这就轮到了自己。
江天养低头看着江平潮,喃喃道:“我的儿,这是为什么呢?”
真的不明白啊,与见不得光的江烟萝不同,江平潮是江天养真正的骄傲,也是江家的香火,自己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年岁了,不择手段争抢来的这一切终将落入江平潮手中,他甚至不必去做些什么,只要装聋作哑等上十几二十年,什么都唾手可得。
偏偏是江平潮毁了这一切。
这个问题,江平潮无法回答,只能长拜不起。
江天养忽然笑了,他手起刀落,寒光没入春雪的肩颈,这女子瞪大了眼睛,至死未能说出一句话,便带着满脸惊怖之色倒了下去,血溅当场。
他终于凶相毕露!
哗然声中,白道这边不少人挺身出手,却见黑影疾闪,那条掉落在地的玄蛇鞭落入方咏雩手中,只见他振臂一抖,长鞭舞若蛟龙,呼啸着打向江天养!
江天养杀了春雪,向后纵跃避开鞭影,方咏雩报仇心切哪肯就此罢手?这厢一退,他便抖鞭急转,凌空划出连环圈把江天养套在里面,旋即层层收紧,身外三丈逼成身周三尺,江天养刀势展开犹如江河滚滚,三尺圈又被层层震退,他从中飞出,长刀破空划过,反劈方咏雩!
这一刀由慢而快,乍见远在天边,转眼近在眼前,重叠紧密的鞭舞竟被生生斩开。尹湄见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