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有大用。”江烟萝看向她,“秋姑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该清楚吧。”
秋娘颔首。
“那就好,你先回去惊风楼,给我继续把人盯紧了。”
说话间,江烟萝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抛过去,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戾气,沉声道:“玉无瑕假借陈朔身份行事,那些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活不过这遭,你点选一队人马,等时机一到——杀了杜允之,将那张脸皮给我完完整整撕下,再来与我会合!”
令牌入手,秋娘点头应下,如来时那样裹挟着萧瑟寒风而去。
昭衍皱眉盯了她许久,直到秋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他才出声道:“我以为,你会将陈朔从暗狱里捞出来,由他亲自报仇雪耻。”
“陈朔固然忠心,但要清洗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属下,还是避嫌为上。”江烟萝淡淡道,“这种事,秋娘做起来更让我放心。”
“你要杀人取证,现在便可去做,为何还要等?”
这一回,江烟萝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点向那倒在地上的大麻袋,道:“他就交给你了。”
昭衍识趣地闭了嘴,目送她走出院子。
寒风卷枯叶,桌上烛火摇曳不定,茶水也早已凉透了。
他就着一盏凉茶吃掉满盘点心,拍掉手里的残渣,起身来到那只大麻袋前,慢条斯理地解开绳索,一个大活人随之滚了出来。
将要离京的乌勒使臣郞铎,竟只着一件单衣被人五花大绑着塞在麻袋里,连嘴巴都被破布堵得严严实实。他先受颠簸之苦,再遭寒气袭身,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丝毫没了当日在四明馆的光鲜神气。
可他毕竟是肩负重任的一国使臣,哪怕伤寒难耐,也不肯在敌人面前露了怯,强撑着一口硬气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昭衍那张苍白带笑的脸。
一瞬间,郞铎浑身大震,眼瞳骤缩!
四明馆那夜,昭衍易容成建王世子殷宁赴宴,他不是第一次见郞铎,郞铎却是头回认清他的真面目。
可郞铎显然是认得昭衍的。
换句话说,北疆塞外但凡与“野狼”共事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认得寒山师徒那两张脸。
郞铎动身前来大靖的时候,寒山尚且风平浪静,不想他前脚到了京师,后脚就得知步寒英遭遇伏杀、生死不明的消息。彼时,与郞铎通行的十八名“野狼”无不欢欣鼓舞,可这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紧接着便传来步寒英之徒昭衍代掌寒山力挽狂澜的风声,待到今岁八月,郞铎更是得到了昭衍相助雁北关一举截杀整队“野狼”的骇人密报,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了柴火堆上,他们曾有多么欣喜若狂,当下就有多么憎恨难平。
然而,郞铎万万没想到的是,昭衍竟会出现此时此地。
大靖是个好地方,有塞外看不见的繁华风光,好山好水养得人跟畜牲一样脂膏肥美,当年乌勒铁蹄未能踏破雄关,实是一大憾事,幸而斗转过后,一切又有了死灰复燃之机。
郞铎肩负着重任,好不容易隐忍到了今日,是成是败总算要见分晓。
他将灵魂献祭与天神,愿为大王效死,可贪生是人之常情,即便郞铎早已抱定决意,事到临头之际他仍会生出一把患得患失。
因此,在做好了诸般安排后,郞铎在“野狼”的护卫下悄然离开了鸿胪寺,在坊内妓馆里点了一个女人。
中原女人肤白腰细,跟小羊羔一样让人爱不释手,郞铎如兽般伏在她身上,听着那婉转叫声,像是一曲绵软动听的歌谣。
等征服了这片肥沃土地,这些女人也会跟羊群一样成为他们的私产。
郞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妓馆,原路往鸿胪寺返回。
夜色浓,月光淡。
郞铎喝了不少酒,袒胸敞着热气,中原的酒总是不如塞外来得烈性,他有些微醺,意识倒还清醒,以至于……在鲜血飞溅过来那一刻,他还知道躲。
可惜这一大蓬血是躲也躲不开的。
今夜随他出行的“野狼”共有三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剩下一个与他并肩走着,三人皆藏刀在身,但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要暴起出手。
鲜血正是从旁边那人身上喷薄出来的,若非其提前察觉到了什么,于千钧一发之际将郞铎撞开,他本可不必死,被一剑贯穿头颅的人就该变成郞铎。
他被溅了一脸血,再多的酒意也吓醒了,惊愕抬头看向那个站在死人身上的黑影。
暗巷里没有火把,只有惨淡月光洒落进来,映出了一道雪亮寒芒。
血肉之躯并不脆弱,尤其是习武之人,可在这道寒芒前,纵横塞外的“野狼”就像纸糊人般不堪一击。郞铎来不及喊人,三名护卫皆已毙命,那煞星踏着满地血滟朝他走来,紧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口里的破布被拿掉,郞铎颤声道:“你是——”
“冬月初二,壬午日,宜祭祀、殡葬,忌婚嫁、出行。”昭衍笑眯眯地在他身前蹲下,“虽说关外异族不行老黄历这套,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外使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