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而这一切终将属于萧正风和他的子孙,旁人连碰一指头也不可。
即便萧太后再如何偏心萧正则,总改不得“无子国除”的纲常。
萧正风走过这一段路,内伤又有了发作迹象,额头背后俱是冷汗涔涔,他不敢耽搁,绕过前厅进了后堂,直入正房上间,叩门道:“孩儿求见父亲!”
说罢,不等屋里传出回应,径自推门而入。
此时天色初昏,屋内已点起明灯火烛,一众相貌姣好的女婢或调香抚琴,或捧书念文,围绕着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尽心侍奉,乍见萧正风闯进来,众女吃惊之余忙向他福身行礼,虽有心逢迎讨好,但看萧正风脸色冷沉,皆不敢留下触霉头,一个个退了出去。
不多时,偌大房间内只剩下了父子二人,萧正风伸手在桌上撑了一把,勉强缓过了一口气,这才拖着步子走过去,声音沙哑地道:“爹,孩儿来了。”
闻言,昏昏欲睡的男人眼皮动了动,抬眸朝他看来,身躯陡然一僵,想要伸手抓住他,却是有心无力,险些从轮椅上翻倒下来。
扶住老父的身躯,萧正风眼眶一热,又唤了一声“爹”。
回应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京城里人尽皆知,庆云侯萧胜云中风瘫痪已有六年了。
身为侯门子弟,萧胜云打小养尊处优,虽不曾习武强身,但也算得上体魄康健,后来承袭了爵位,同胞亲妹又是权倾朝野的太后娘娘,京中高官勋贵没有谁胆敢与庆云侯明着作对,他这日子过得愈发春风得意起来,年过不惑仍纵情声色,六年前纳了个美妾,想要老来得子,不料患了马上风,若非遮掩严密,对外只道疾病发作,恐怕早已传遍京城。
出了这等事,外人不得而知,自家人却是心知肚明的,上到族老亲长,下到旁支子弟,没少人在背后耻笑。对这些人,萧正风毫不手软,抓住一个便重惩一个,那美妾更是连尸体都丢去乱葬岗喂了狗,纵使过去六载,他依旧不能释怀。
原因无他,萧正风少时虽不如长兄受父亲宠爱,但与萧胜云的关系也算亲近,老父确实风流慕色,却不是那等色令智昏之徒,他宠爱美妾不假,可若说他会纵欲无度,萧正风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偏偏这等事情是天知地知两人知,萧胜云从那以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美妾也在严刑拷打中咬舌自尽,再无人知晓真相了。
萧正风看着老父,再想到形同废人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缓缓跪坐于轮椅前,低声道:“爹,我不服啊,倘使你一切安好,就算是姑……太后也不能这般欺我。”
“啊啊啊……”萧胜云虽然动弹艰难,但头脑清明,他费力地扭动脖颈看向自己的儿子,像是在问发生了何事。
自老父瘫痪以后,萧正风除了不能袭爵,已经是庆云侯府实际上的主人,即便遭逢大变,在这侯府内仍无人能越过他去,是以至今没有哪个下人敢到萧胜云面前嚼舌根。眼下,他亲口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萧胜云越听越是面容扭曲,倘若他还能行动自主,恐怕已经拍案而起。
可惜,如今的他除了瘫在轮椅上,什么也做不得。
萧正风来这一趟,倒不是年过而立还要向老父诉苦,实在心中郁愤难平,恨恨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是嫡长为先,庆云侯府只属于你我父子一脉,那些个旁支庶出不过是地位高些的奴仆罢了!当年萧胜峰与父亲您角力,如今萧正则又同我争权,他们父子欺人太甚……太后分明是咱们的至亲,但这些年来屡屡偏颇旁支,孩儿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这嫌隙到底生在何处,竟至于此?”
这些话,他憋了大半辈子,先前不曾对任何人明说,当下再也隐忍不了,仿佛只有将一切都推到萧太后的偏心上头,才能减轻自己身上那些败犬无能的颓唐。
萧正风不指望能得到任何回复,可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萧胜云竟然鼓起为数不多的力气奋起一扑,整个人歪斜向左倒下。
“爹!”
大吃一惊,萧正风连忙出手抱扶,却忘了自己功力尽失,伤势也未痊愈,这一下不仅没能将人抱住,连带自己也被压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床踏脚上,疼得眼前一黑,好悬吐出血沫来。
好不容易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萧正风正要唤人进来,却见萧胜云伏在地上,以下巴点着地,拼命想要往前挪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牙床下面。
“爹,您这是……”
萧正风心头一凛,顺着他目光看去,这张牙床占地不小,上头罗帐低垂,下方绒毯及地,将这一隅挡得严严实实。迟疑了片刻,萧正风上前将锦被绒毯悉数掀开,露出底下光秃秃的床板来,他伸手敲击了几下,回声沉闷未有空响,眉头又是一皱,回身见萧胜云仍盯着床下一角,目光中满是急切,他索性将摆在案前的镇宅宝剑取来,忍住筋脉间阵阵剧痛,强行提起全身气力,狠狠一剑朝那处劈了下去。
“砰”的一声,木屑乱飞,这根床脚被他砍去一截,整张牙床随之倾斜,萧正风顾不得许多,塞进一个锦墩卡住牙床,定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