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正堂。
江烟萝命陈朔留在前院,孤身向正堂走去,此刻天色尚未大亮,正是一日间最容易懈怠的时候,沿途守卫却是个个披坚执锐,森严肃杀远胜平常。
她唇角微勾,目不斜视地穿过回廊,不多时便抵达正堂,发现这里明烛高照,昭衍与玉无瑕对坐,桌上摆开了一张棋盘,黑白纵横,落子过半。
江烟萝见状微讶,走近了定睛一看不由得失笑,原来两人下的是五星连珠,这等通俗简单的玩法颇受市井百姓欢迎,却为文人骚客所不屑,偏这两人你来我往好不起劲。
这样耍赖的法子不必多说也知是昭衍提议,他所执黑子正好走到了顾此失彼的两难境地,横看竖看都是败局已定,索性舍下脸来对江烟萝道:“你来得正好,快些救我一救。”
玉无瑕嗔道:“小滑头不守规矩,下棋哪有求救于人的道理?再者说,你这棋已走进死局,守得住前管不了后,姑射仙又如何救你?”
“那倒未必。”
江烟萝取下狐狸面具,随手将之丢在了棋盘上,厮杀正烈的黑白棋子登时被外力扰乱,伴随着一阵悦耳轻响,棋子落了满地。
她笑道:“如此,算作平局可好?”
玉无瑕一怔,昭衍拍腿大笑。
片刻之后,玉无瑕摇头道:“你们俩合起伙来耍弄我,算不得公平。”
“棋局如战场,一方步步为营,一方釜底抽薪,各凭本事罢了。”
闻言,玉无瑕沉默了下来,投子道:“说得不错,这一局该算我输。”
江烟萝却不依不饶地道:“说是平局便是平局,我这厢搅乱了一池浑水,你仍是全身而退,咱们可尚未分出胜负呢。”
她语气绵软如娇憨天真的小姑娘,话却比快刀更锋利,玉无瑕微眯了眼睛,旋即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再来一局?”
江烟萝却是问道:“阁主何在?”
昭衍往嘴里丢了颗蜜饯,含糊不清地道:“后面演武场,且等着吧。”
现在是寅时末。
正堂内烛火辉煌,演武场中却只有残灯半盏。
前日铺满全场的沙土火炭早已被清扫干净,暴露出下方冰冷坚硬的花岗石地面,一根根铁梅花桩像是一座座高低错落的墓碑,静默地矗立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早被屏退,四面高墙仿佛囚牢栅栏,隔绝了一切窥伺,也封闭了全部生路。
没有人说话,只有兵器撞击的声音激烈响起。
“我没有错!”
一声暴喝,萧正风单脚支身,猛地折腰急转,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向萧正则胸膛飞刺而去,后者立在一根梅花桩上,脚下寸步未动,直到枪尖逼至心口,方才抬手一挡,掌中一柄匕首不偏不倚地卡住枪头,“叮”一声,萧正则手腕一翻,枪走斜路,霍地震开匕首,直直刺向萧正则心口要害!
萧正则脚下一点梅花桩,枪尖甫一刺破衣衫,萧正风眼前便没了对手踪影,他心道不好,枪尖蓦地下沉,身形翻飞而起,险之又险地避过三刀连刺,那匕首长不过一掌,配合萧正则神出鬼没的身法,连人带刀飞舞如蝶,出刀转锋几乎无迹可寻,萧正风来不及转守为攻,对方又飘忽飞远,落在了一丈开外的梅花桩上。
“九十八式。”萧正则淡淡道,“你还有两招的机会。”
他越是从容不迫,萧正风越是恨之入骨,脚下用力一踏,梅花桩应声而裂,长枪刺破寒风,化作一道贯日白虹,只一瞬便飞过一丈,悍然捅向萧正则咽喉,却在撞上匕首之前抖擞一变,一个人化为四个人,一杆枪也变作四杆枪,霎时封住萧正则前后左右的退路,同时刺向他身上四处要害!
萧正则不必多看,只听风声齐发,便知这四杆枪无一是实,也无一是虚,可他非但不慌,反而摇了摇头。
刹那间,四面劲风齐到,身上四处同时传来刺痛,萧正则不闪不避,短匕连接四枪,又在掌中腾挪一转,蓦地朝向右侧划出!
“噗嗤”一声,刀入肉,血飞溅!
萧正风飞身向后,一道血口从左腰拉到右腰,若凶器不是一柄短匕,若萧正则没有手下留情,这一刀就能将他拦腰斩断!
“一招。”萧正则轻挽刀花甩去血珠,“最后一次了。”
病态的潮红涌上脸庞,萧正风咬紧牙关,嘴里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好!”
双手握紧长枪,这一个“好”字才刚出口,萧正风已从地上掠起,长枪随即出手,只一眨眼便飞射至萧正则面前!
一点寒芒灿如流星,转眼绽若烟花,萧正风连人带枪飞舞而起,罡风呼啸间势如排山倒海,顷刻间封住了萧正则八方退路,时而灵巧如毒蛇吐信,时而霸道若猛虎出山,刚猛之余不失凌厉,萧正则窥准空隙一刀破去,竟未能化解枪势,反而被一股无形劲力拉扯带走,脚下再难立足,飞身飘离梅花桩。
见他被逼退,萧正风手腕一抖,长枪卷起枪花如浪,随他身形闪动,朝着萧正则面门打去,后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