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十载方有今日境界,昭衍才多大岁数?
步寒英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只可惜……
谢安歌没有收手,反而将剑握得更紧了些,沉声道:“贫道且问你一件事。”
昭衍道:“以力压人,压不过再问,这便是正派前辈的处世之道?”
“你待如何?”
“凡事总得讲究个有来有往,不是吗?”昭衍勾起唇,“一问换一问,谢掌门意下如何?”
谢安歌侧头看他,仅此一个微小的动作,剑刃便在她颈上划出了一道浅红的血痕,好在昭衍握剑的手一动不动,似乎吃准了她会答应。
果不其然,谢安歌只沉默了片刻就道:“步山主遇袭失踪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家师视晚辈如己出,我亦敬他如父,恩师有难,为人弟子者却不能尽心尽力,实为过失,日夜难安。”
昭衍这般回了一句,紧接着问道:“敢问谢掌门,江湖流传望舒门窝藏方氏旧部,暗中与逆贼同流合污,不知是真是假?”
“飞短流长,不过有心人构陷中伤。”谢安歌冷声道,“设局袭击步山主的罪魁祸首,果真是那通敌叛国的冯墨生?”
“当日事发突然,晚辈不巧在外奔走,事后回转徒见残局,只能根据蛛丝马迹和俘虏口供来还原真相,料来不当有假。”
昭衍叹了口气,似有悲怆上涌,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望舒门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祸患起于醉仙楼共议,方家重案牵涉及广,谢掌门当知事态严重,就算您对江盟主有所不满,也不该当众发难,如今江湖皆知您对方家人有怜悯之心,那些穷途末路之人难道没有前来投奔?”
“既然是众所皆知,他们自当明白望舒门当下处境如何,一旦来此岂不与自投罗网无异?”谢安歌神色冷淡,“北疆风云涌动,寒山地处兵家必争之地却无龙首坐镇,你在这多事之秋折回中原,究竟是要做什么?”
昭衍道:“事到如今,寒山有我无我已不重要,与其困守一隅,不如来此寻些助力,毕竟北疆是大靖边关,总不能让寒山独臂难支吧?”
他话音方落,手中剑锋便是一转,谢安歌抵在他腰侧的剑刃亦顺势收回。
昭衍向后退了几步,谢安歌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冷意。
说谎。
他们不约而同地为对方那番话下了判定。
谢安歌性情寡淡,难得如此心绪复杂地看一个人,她确实有心留下昭衍好追根究底,可一番试探下来已将这打算作罢,既是拿不下人,又问不出实话,她便开口道:“回去禀报江盟主——贫道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知道一言九鼎的道理。望舒门既已退出武林盟,一应事务便与鄙派无关,如今他在位谋事,敬请好自为之。”
这话说的,真是毫不客气。
昭衍心下一动,再看谢安歌时眼里已多了几分深意,装作没听出这是下了逐客令,道:“晚辈还有一事,须得向谢掌门请教。”
谢安歌抬眼看他:“何事?”
“八月十五,严州南阳城外鲤鱼江畔,发生了一起惊心动魄的刺杀,设伏一方是补天宗和弱水宫,目标为灵蛟会的蛟首左轻鸿。这场行动部署周密,盖因明月河之事交戈至今未有定局,弱水宫决意擒贼先擒王,联合补天宗一同出手,誓要取下左轻鸿的项上人头,结果功亏一篑……此事,谢掌门可有耳闻?”
谢安歌淡淡道:“贫道闭关多日,未曾听说。”
“晚辈这厢倒有些内幕,此番行动之所以铩羽而归,并非领命前去的杀手技不如人,实乃情报泄露,左轻鸿提前获悉了风声,那晚出现在鲤鱼江的压根儿不是他本人。”昭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谢掌门可知那人究竟是谁?”
“玉羊山与鲤鱼江相隔数千里,贫道怎会知晓?”谢安歌微微皱眉,“你要请教的就是这无关紧要之事?”
昭衍唇畔笑意渐深:“表面来看,此事确与望舒门无关,只是谢掌门有所不知,这件事明里是黑道内斗,暗中却有听雨阁的推动,譬如那为两大魔门提供情报、协助布设陷阱之人就是琅嬛馆馆主杜允之,此人是个什么东西……想来,不必晚辈多说。”
谢安歌果然目光一凝。
“听雨阁,翻云覆雨仍嫌不够,看来还想只手遮天。”片刻后,她不无讥讽地评价了一句,依旧看不出心绪变化。
昭衍故作忧心地道:“琅嬛馆自从武林大会后便在江湖上迅速崛起,这一年来扎根在滨州,可谓是耳目遍地,杜允之也算得上意气风发了,奈何他在外如何风光,内里还是听雨阁的一条狗,如今办事不力,只怕已上京请罪去了……他这一走,滨州可就群龙无首,若是有人乘虚而入,谢掌门以为结果如何?”
谢安歌负在身后的长剑微微一动,她对昭衍道:“滨州是东海重镇,亦是海天帮根基之地,琅嬛馆不过是外来势力,就算扎根也不能根深蒂固,杜允之走与不走,于滨州而言并无影响,难道没了他在,海天帮就没了耳目?”
昭衍笑眯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