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警印记,说明里面的门人并非全军覆没,他们还来得及留下暗号,想来是早有准备。”
江平潮不由得一喜:“您是说——方盟主提前得知了消息,已做好了安排?”
江夫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太过乐观,只是道:“我们必须要尽快上山与他会合。”
“重兵围山,道路封禁,我们二人要如何进去?”
“明闯是自投罗网,唯有暗中潜行。”江夫人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栖凰山坐拥三峰,常年只对外开放擎天峰,可此地与其余两峰相距最远,间隔一道裂谷,不得已才在上空架设云桥连通往来……换言之,能走这条路的都是武林中人,其防备的也是外敌大举入侵。”
江平潮先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擎天峰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出入口,其余两峰亦有隐藏起来的通道?”
江夫人颔首道:“我知道一处,走!”
武林盟当初是由白道四大门派共同创立而成,数十年来四大门派进退与共、同气连枝,有关栖凰山三峰的重要机关及密道分布图皆由四家共享,只不过其余三大掌门各执部分,唯有盟主独掌全局。
江夫人乃是江氏女出身,打一开始便知自己再嫁所要背负的意义,于是她有意不去过问武林盟内务,亦不对海天帮之事妄自置喙,唯一知道的这条密道是方怀远为防万一才主动告知她的。
她带着江平潮绕行到浩然峰下,只见此地上有飞瀑倾泻,下有怪石嶙峋,放眼望去周遭尽是丛生杂草,唯有一条羊肠小路穿过草丛,蜿蜒绕过陡峭山壁,一路连接向上。
许久不曾有人走过的小路,如今亦有一队兵马在此把守,头顶骄阳似火,他们晒得人困马乏,久久不见外人来此,难免放松了戒备,大多聚在湖边饮马洗澡。
瀑布是山上泉水汇聚而成,湖水清凉舒适,这伙守兵泡得优哉游哉,冷不丁劲风突起,一块石头从上方轰然落下,砸出老大一片水花,惊得他们连声骂娘,慌忙四散逃开。
“怎么回事?”
“有人?”
一群人光着屁股上岸,急忙拿起了武器,却见四下一片静悄悄,压根没有旁人踪影,再看头顶落石之处,原是一截突出的怪石骤然断裂,想来不过虚惊一场。
他们环顾四周,浑不知砸落石头的罪魁祸首已在水花溅起那一刹由远至近,趁乱潜入了水下。
海天帮总舵位于滨州鱼鹰坞,每个人都精通水性,江平潮在江夫人的指引下潜入湖底,找到两块紧密相依的大石,双掌运力在上面分别拍了两下,一阵微不可觉的机括声在水下传开,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大石向两边分开,二人不敢耽搁,当即鱼贯而进。
甬道之内并不宽敞,江夫人进来后发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用力往下一压,外面分开的大石便又重新合拢,只有少许湖水倒灌了进来。
“走!”
这条密道十分狭长,应是多年不曾有人走过,挂在壁上的火把早已油尽灯枯,四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灰尘也积压极厚,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江夫人此前没来过这里,吃不准当中有无机关,江平潮将她护在身后,提起十分警戒在前探路,好在这密道显然不是为了伏击而建,遇见过几处机关都是有惊无险,一路上七扭八拐如行肚肠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终于变得充盈起来,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被微弱光线刺痛。
终于,江平潮看到了一处九级台阶。
台阶是青石打造,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江夫人见状心下稍安,让他去踏上台阶去推顶板,第一下没能推动,第二下摸到了窍门,原来是要下拉而非上推。
江平潮将顶板拉下,一大片灰尘当即落了下来,立刻将他弄了个灰头土脸,好悬没打出一阵喷嚏,万幸被江夫人及时捂住了嘴,两人屏息静待了一会儿,确定上方没有异动,这才小心地探出头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雕花木床脚。
“这里是……”
江夫人看到那根床脚,面色稍缓,低声道:“是清心居。”
江平潮闻言大惊,他万万想不到方怀远会将密道出入口设在亡妻故居的床底下,难怪江夫人心知肚明也不曾来过,他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些许异色,却听江夫人道:“这条密道不在分布图上任何一角,是晴岚夫人生前秘密所建。”
此言一出,江平潮更觉得匪夷所思,晴岚在世时方江两家并未如此亲密,他是没有见过晴岚的,难免疑惑道:“堂堂盟主夫人,缘何要在自己床底下建一条直通山下的密道,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吗?”
江夫人摇头不语,她率先爬了出去,江平潮也只好闭嘴跟上。
晴岚过世已有十多年了,除了方怀远和方咏雩父子,鲜少有人踏足这座小院,更别说是进入屋里,江夫人一眼瞥见屋里空空荡荡,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被封存入箱堆在角落,只有木床、衣柜和梳妆台等家具摆在原地,俱已积灰极厚。
死去万事空,不外如是了。
江夫人心下微叹,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