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阵,他自个儿又在哪里?”
陆无归打了个呵欠,笑嘻嘻地道:“江帮主既不在此,对付你们这些人,杀鸡焉用牛刀?”
话音未落,陆无归高高抬起的手骤然下沉,周遭杀手即刻得令,纷纷展开身形,刹那间寒光暴闪,杀声震天!
尹湄离方咏雩三人最近,紫色衣袂在风中一绕,人与刀欺身向前,石玉立刻迎了上去。
石玉与尹湄的武功相差甚远,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可他抱定死志,峨眉刺左右齐出,灵蛇出洞般攻向尹湄,双刺对双刀,挑点对劈砍,配合井字步法,围着尹湄飞快转走,点刺要害,快进粘连,竟让尹湄接连两刀落空,刀锋险之又险地自钢刺下偏移开去。
见此情形,尹湄不由得唇角一挑。
峨眉刺是一样近身行险的奇门兵器,江湖上练它的人本就不多,能练出名堂的人更是屈指可数,石玉年纪不大已深谙奇诡之道,若潜心钻研下去,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倘若死在了这里,未免有些可惜。
一念及此,尹湄手腕一抖,短刀蓦地擦过钢刺压上石玉的手指,石玉一惊,手下本能地翻转,乌龙摆尾之势顿时不攻自破,尹湄的长刀趁机落下,向着石玉当头斩去,他狼狈地侧身避让,膝盖却被尹湄重重踢了一脚,但闻“咔嚓”一声,他被迫半跪在地,峨眉刺也被双刀扫落,仍死死抱住尹湄一条腿,嘶声道:“夫人、少主,快跑啊!”
石玉抵挡尹湄这一会儿工夫,护卫中已有人朝天射出了响箭,这箭矢乃是仿效边陲斥候的配制,破风时长鸣刺耳,在这寂静山林里远远传开,怕是十里开外都能听见。
响箭一出,护卫们士气大振,奋不顾身地杀向敌人,补天宗的杀手亦非庸碌之辈,无数刀光剑影交织闪动,刀劈之重、剑刺之快足见各人功夫,一时间双方难分高下,战况竟僵持起来。
陆无归见状,遥遥对尹湄道:“尹长老,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呀?”
尹湄心头一凛。
她早知道陆无归与自家师父关系匪浅,二者之间至今仍有秘密来往,可陆无归此人贪婪圆滑,素来立场成迷,是故尹湄自打进了补天宗,既不愿得罪他,也不敢接近他。
眸中寒意生,尹湄一脚踢开石玉,小少年滚出两三丈远,后背撞上大树根,登时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不知死活了。
紧接着,尹湄提刀向前。
此时此刻,已有七名护卫赶到了江夫人与方咏雩身边,见尹湄孤身逼近,其中三人翻身一跃,稳稳踩在剩下四人肩头,七个人搭成一面人墙,将尹湄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兵器之道,向来是“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何况七个人心有灵犀,相互之间如臂如指,七个人可当一个人,七杆枪也可当一杆枪!
大手一抡,三杆长枪凌空飞舞,凌厉枪尖刺破狂风,招招直取尹湄头颅,另四杆枪却将枪尖下沉入地,穿出四道寸深沟壑,扬起尘土满面,戳向尹湄下盘腿脚!
这不仅是一道人墙,更是一方枪阵!
尹湄周身气机都被七杆枪锁定,若换了旁人在此,只怕已是顾上难顾下,可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短刀归鞘,双手合握长刀,迎面朝枪阵攻去。
刀对枪本就吃亏,更遑论一柄刀对七杆枪,可尹湄招式变幻灵巧,刀法与步法的配合更是巧妙,只见她脚下一蹬,凌空飞至枪阵头顶,正当三杆长枪倒握上刺之时,她又折腰落下,刀锋紧贴枪杆削向手臂,旋即借力腾挪,于半空中一个翻滚,但闻一声铿锵,离她最近的一杆长枪应声而断。
枪杆折,断臂飞,一个人滚落下来,尹湄的脚下也溅开了朵朵红梅,她将长刀一挽,却没有乘胜追击,反是往后飞退。
她这一退,枪阵便进,七人已折损其一,剩余六人胸中恨火熊熊,这六杆枪无论哪处扫到人身都能要人性命,如此威风下,即便尹湄的刀再厉害也不敢贸然近身。
枪阵明显占得上风,方咏雩却是脸色一变。
调虎离山!
尹湄出刀杀了一人,将其余六人带离了江夫人与方咏雩,虽只有丈许距离,于此刻却是致命缺漏!
果不其然,始终袖手旁观的陆无归终于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一颗弹丸,蓦地从原地弹射出去,只一刹就逼近了方咏雩,后者听得风声突至,想也不想便反手一掌拍去,可他忘了自己功力已废,这一掌打在陆无归身上非但不能伤其分毫,反而有一股沛然内劲沿着手臂冲撞而来。
手臂一麻,方咏雩心里狂跳,可他到底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曲肘一推江夫人,顺势扭身折腰从陆无归的手臂下窜过,一手攥拳击向他腋下,一手拔出暗藏的匕首,直向陆无归腰间刺去。
陆无归轻“咦”了一声。
脚下一错,陆无归像是变作了一尾黑鱼,油滑无比地避开了方咏雩这一拳,匕首更是贴着他的腰擦了过去,方咏雩只觉得眼前一空,陆无归已闪至他背后,右手屈指成爪,向他肩颈要处抓去。
江夫人花容失色:“咏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