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藏于尘埃之中,留作江烟萝羽翼丰盈后的赠礼。
想通了其中关窍,昭衍不由觉得杜允之甚为可悲,他以为遇上了将自己拉回人间的活菩萨,却不知道那是将他推下地狱的罗刹鬼,仍在尽心尽力地为江烟萝奔走卖命。
他定了定神,对江烟萝道:“一旦听雨阁查清了此事,你们母女二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你之所以如此急迫,想来是有人知道了真相,并掌握了铁证,以此要挟你倒戈。”
纵观听雨阁内,能将姑射仙逼到这一步的人能有几个?
昭衍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便是五年前踏着傅渊渟尸身步入听雨阁的玉无瑕。
这五年来,玉无瑕在江湖上音信断绝,更不曾与步寒英有过书信来往,她好似彻底将前半生割裂丢弃,一心一意做那惊风楼主,为听雨阁主管情报运筹,不知多少沾血的奏疏密函之下都带有她的手印。
可她当真能忘了从前?
尹湄不信,昭衍自也不会信。
果不其然,江烟萝徐徐叹出一口气,道:“是我低估了前辈。”
玉无瑕之所以不惜代价也要进入听雨阁,无非是为了从内部击溃这庞然大物,对付姑射仙是她势在必行之事,可比起与江烟萝斗个两败俱伤,倒不如将她拉到自己同一阵营里。
琅嬛馆一案,恰是江烟萝避不开的死穴。
“阿衍哥哥,我已将真心剖出与你了。”
江烟萝低眉垂眸,竟有几分楚楚可怜,只见她贴近了昭衍,从背后环抱住他,在他耳畔轻轻道:“你有血海深仇,我为自保求全,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肯与我联手,就算是萧正则亲自出马,又有何惧?”
温香软玉在侧,若换了寻常人怕是连骨头也酥软了,昭衍却只闭了下眼睛,道:“琅嬛馆一案牵涉九宫飞星,你不会容忍要害为他人所制,玉前辈虽然手段过人,可比不得你母女两代经营势力根深,你有超过五成把握杀人灭口,却选择了向她妥协……我先前说错了,你不是胆小,是太过胆大。”
江烟萝将头放在他肩上,但笑不语。
“当日在无赦牢外,你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事后我想了很久。”昭衍侧头看她,“阿萝,你虽是女子,却有着不逊男儿的傲气和野心,什么高下尊卑,什么伦理纲常,于你而言不过是满纸荒唐言。你厌恶萧正风,也不服萧正则,就连萧太后在你眼里也是一个畏首畏尾的懦者,若换了你是她,莫说什么临朝称制,敢叫江山易主改姓才对。”
江烟萝一怔,目光变得无比缱绻柔和,而在那柔情之下,竟还藏着一抹窥不见的恐惧。
不过三两句闲话,他竟能如此看透她。
江烟萝看着昭衍,像是看着另一个生作男儿的自己,她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右手似不经意地按在了他的丹田处。
昭衍对她的小动作恍若未觉,又道:“你不是畏惧玉前辈的要挟,而是欣然接受了她给予的机会,因为你早已厌恶了听雨阁,也腻烦了这乌烟瘴气的世道,你想让天地换一番日月。”
说到此处,他忽地笑了一声,温柔而不失刻薄地点评道:“卿本佳人,奈何疯癫。”
江烟萝倒也不恼,只问道:“你认为我是痴心妄想?”
“高祖起于行伍,原也是个江湖草莽,谁能想到他能做九五之尊?”昭衍淡淡道,“我说你疯了,不为你想做顺昌逆亡的万人主宰,只因你小觑了这天下,阴谋诡计或能达成目的,雷霆手段也能叫人屈从,可你既没有与苍生同理共情之心,也没有称霸天下的决意,什么容色财富、权势地位早已唾手可得,你不过是想要大闹一场罢了。”
江烟萝愣住,直到手腕被他反握住,她才如梦初醒,笑靥如花地靠着他,发自肺腑地道:“倘若有朝一日,我当真站在了万人之上,定叫你立于一人之下。”
昭衍有些啼笑皆非地道:“你要封我做男皇后?”
江烟萝抬手刮了下他的脸颊,笑道:“做盟主夫人也无不可。”
“这话若让平潮兄听了去,还不知他要怎样伤心。”昭衍半真半假地叹道,“他好不容易走上高处,却被你一把推下了半山腰,于情场上也是失意更多,好歹是你至亲兄长,你就如此狠心待他?”
江烟萝道:“正因他是我兄长,我才要他睁眼看清这世道,大丈夫活在祖荫之下算得什么本事?他若是知耻而后勇,想要什么去抢便是。”
昭衍意有所指地道:“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东西未必能抢,就算抢来也非是好的。”
“那我不管。”江烟萝冷漠地道,“我给他机会,要与不要是他自己的决定,左右我要走的这条路上,不准殊途人同行。”
昭衍心下不由得一阵发寒。
江烟萝浅浅一笑,勾着他的下巴道:“与你谈天说地真是愉悦,却也让人乏累,竟被你套出了这样多的话来……阿衍哥哥,你说,我该怎样待你才好呢?”
说话间,她的手沿着脖颈往领口下探去,昭衍抬手捏住她的腕子,道:“若能与姑射仙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