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七年,乌勒大军入侵北疆边关,镇北大元帅张怀英却在战前遭遇刺杀,若非副帅周玉昆临危上阵,雁北关恐已失陷。”
提起这桩往事,在场诸人皆是神情义愤,方咏雩竭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屏息凝神地听萧正风从头说起,不敢放过只言片语。
“刺杀张元帅的凶手正是前补天宗宗主傅渊渟,他自北疆逃回中原这一路上打杀了无数英雄好汉,在武林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为黑白两道所不容,补天宗也因此险些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萧正风语气冷漠,“傅渊渟刺杀张元帅一事震惊天下,查案官员顺藤摸瓜揪出了飞星盟这一隐秘组织,使许多无头公案得以沉冤昭雪,可最令人惊骇的莫过于飞星盟幕后主使身份,其人竟是当时权倾朝野的丞相宋元昭,他通敌卖国在先、刺君逼宫在后,累累罪行罄竹难书,于是被判决株连九族,麾下党羽也遭到清洗,可唯独那飞星盟是由武林人士秘密组成,听雨阁那时方才建立,没能及时掌握准确情报,导致清剿飞星盟的行动未能彻底,后患无穷……你祖父方玉楼与生母晴岚,就是其中的漏网之鱼。”
方咏雩脑子里“嗡”了一声,他紧咬着牙关,久未复发的寒症似乎又作祟起来,寒意从心底里爆发出来,渗入每一条骨缝间,冷得他浑身发抖。
不只是他,白道三大掌门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天罡殿内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谢安歌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方怀远,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方盟主,方老前辈他……”
方怀远痛苦地闭上了眼。
“当年先帝御驾亲征伐乌勒,却在回朝途中驾崩,太子悲痛不已暴病而薨,彼时今上不过垂髫年纪,即使登基为帝也不能处理政事,太后不得不垂帘听政。”萧正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以宋元昭为首的奸佞之人,不仅在朝廷上拿礼法祖训为借口攻讦太后,意图蒙骗幼帝篡夺大权,还将势力渗入江湖市井,以鬼蜮手段欺世盗名,愚弄百姓煽动舆论,暗中招揽人才图谋不轨,你祖父就是被宋元昭的道貌岸然所蒙蔽,秘密加入飞星盟成为了九宫一员,位列中宫之主!”
“这不可能!”王成骄大怒道,“天下人皆知傅渊渟是飞星盟的乾宫,若方老前辈当真是中宫,他们就是同僚,补天宗跟武林盟也算得上盟友,当年又怎么会在傅渊渟事发后攻打娲皇峰?补天宗跟武林盟各掌武林半边天,傅渊渟要是得了方老前辈襄助,他还当什么丧家之犬,一统江湖做土皇帝岂不妙哉?”
“恐怕……”江天养脸色苍白,“永安七年的时候,方老前辈已经重病垂危,虽没召开武林大会,可武林盟的权柄都已移交到方兄手里,诸般事务由他暂代裁决,也是他一力促成联合十大门派攻打娲皇峰之事。”
“不错,方老前辈与方盟主虽是父子,可他们两人……早已不合。”萧正风古怪地笑了,“据我所知,晴岚是孤女出身,被方老前辈收入门下做了小徒弟,同方盟主青梅竹马,早早订下了婚约,然而情不自禁乃人之常情,何况方盟主心慕那人是太素神医白知微,论起容貌武功、性情才德,无不远在晴岚之上……”
谢安歌这时寒声道:“萧楼主,白知微乃是贫道的师妹,她性情高洁,早在平康二十三年就已皈依道门,立誓一生悬壶济世、终身不嫁,如今她虽远遁关外,却还是望舒门弟子,不容旁人评判一二,还请慎言。”
萧正风歉然道:“事涉其人,请谢掌门担待,太素神医的品性自然毋庸置疑,如此……就请方盟主作答一句,当初你是否有过悔婚之意?”
方怀远放在膝上的拳头紧了又松,半晌才涩声道:“是。”
“多年前订下的婚约早已传遍江湖,岂容得下见异思迁?这件事引得方老前辈大发雷霆,以诸般手段强压下来,迫使方盟主履行婚约与晴岚成亲,可这强扭的瓜不甜,方老前辈这般威逼不仅使得亲子离心,也让方盟主跟晴岚之间有了无法填补的嫌隙。”萧正风缓缓道,“随着方盟主羽翼渐丰,他与方老前辈的理念冲突愈发激烈,彼时方老前辈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他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帮忙压制自己的儿子,这个人选莫过于儿媳晴岚。”
晴岚没有娘家,在方咏雩出生之前,她最亲最爱的人就只有方玉楼和方怀远,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无法劝服方怀远,也深知方玉楼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患得患失的她最终选择了投向方玉楼,明面上协助方怀远打理门派,暗中替方玉楼做了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了飞星盟中宫一部的大小事务。
她是方玉楼一手培养的中宫继承人,也是他安插在方怀远身边的耳目,只要晴岚一日尚在,即便方玉楼去世,他未能完成的诸多安排也能通过晴岚继续实施。
“飞星盟暴露之后,我们的密探拼死得到了一份记录九宫全员的名单,可没等到名单送达阁中,密探就被人半路截杀,凶手是飞星盟的离宫,也是昔日的天下第一杀手白梨,她将名单记下之后,派人向栖凰山送了一封密信,希望得到同僚援手,然后利用武林盟势力之便掩护其他九宫成员。”
说到此处,萧正风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