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洒了大半在衣襟上,花生米也掉得满桌都是,令他暗暗发笑。
青年应当不是本地人,桌角放了一只包袱和一把伞,江平潮注意到他持杯的右手虎口十分光洁,又听得呼吸沉重,想来也非舞刀弄枪的练武之人,遂不再管他,招呼众人落座。
他们的桌位就在青年斜对角,方咏雩正好面朝那边,一眼看见了这醉醺醺的青年,确实是素未谋面的生人,却不知怎地心下微动,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表哥在看什么?”
江烟萝已经取下幕篱,坐在他右手边,察觉到方咏雩的目光,好奇地侧头看去,发现是那个酒鬼,低声道:“这人有什么好看的?”
方咏雩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你看他这一身打扮十分普通,饭菜也净点便宜的,却喝得起七十年份的竹叶青,这一两酒最便宜也要卖十两银子,他少说喝了半斤。”
方咏雩虽然不好酒,可生在显赫门户,家中藏酒不下百坛,一闻就知道酒水好坏,江烟萝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又看了那青年一眼,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半睁开眼睛,见到二楼坐满了人先是一愣,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又舍不得这酒菜,索性侧过身去,专注望着楼下风景。
江烟萝掩口轻笑,小声道:“倒是个有趣的人。”
江平潮见他二人嘀嘀咕咕,实在不懂乐子何在,难道说抠门也算一种有趣?
他懒得管这些,招来店小二问了几句,直接让他把招牌酒菜都端上来,不仅是海天帮弟子夸赞少帮主阔绰大方,连临渊门弟子也喜笑颜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等到跑堂端菜上来的时候,江平潮丢了一锭银子给他,问道:“伙计,跟你打听点事儿。”
“爷你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跑堂辛苦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钱,笑得尖牙不见眼,连忙凑上前来。
江平潮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一行人今天进城,见到不少弱水宗的门人四处逡巡,路人大多行色匆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呀……”跑堂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不瞒您说,弱水宗这回是遇到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
“害,还不是因那武林大会,咱们这地方每天都有许多江湖人士过路来往,哪有不生摩擦的?约莫三天前,有一行女侠远道而来,个个乌发雪肤漂亮得紧,谁看了都直眼,可她们不是好惹的,一些登徒子还没走到近前就被剑鞘打出三丈远……”
江平潮跟方咏雩对视一眼,一行人都是武功不弱的年轻女子,又路过梅县地界,八成是望舒门的人了。
见跑堂还要卖关子,方咏雩拿空杯子倒了酒递给他,笑道:“润润喉,接着说。”
跑堂喝了一盏好酒,心下无限欢喜,连忙说道:“本来嘛,看她们功夫硬,咱们寻常百姓也不敢再去招惹,可这梅县毕竟是弱水宗的地盘,那些黑道的人向来无法无天,见这些女侠生得好看,竟然夜闯云水客栈欲行不轨,虽然被赶了出来,却也掳走了其中一人,第二天晌午才丢回客栈,这……那女侠性子刚烈,直接在云水客栈门口撞柱而亡了。”
闻言,方咏雩眉头紧皱,江烟萝的脸色也不好看。
贼子尚且分个三六九等,欺侮女子的采花贼最是令人看不起,何况是强行掳走名门女侠?望舒门作为女子门派,本就异常艰难,这件事情倘不追究,以后恐怕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
江平潮问道:“然后呢?”
“那女侠的师姐妹们怒不可遏,带着她尸体闯上弱水宗山门要讨公道,可黑白两道自古不对付,哪怕弱水宗有错在先,也不能在自个儿地盘上服软认怂不是?”跑堂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具体的咱们也不清楚,只晓得她们没讨到好,为首的女侠断剑为誓,要罪魁祸首血债血偿,大家都当她是放狠话,结果……今儿个天还没亮,当晚恃武行凶的那八个弱水宗弟子就跪在了云水客栈门口那根柱子前,膝盖磕在地上,脑袋捧在手里,差点把早起的人给吓死!”
江平潮愣住了,方咏雩跟江烟萝也面露错愕之色。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哪怕弱水宗再怎么恼怒这几个管不住裤腰带的蠢货,为了自己面子也不能叫他们死在外人手里,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弱水宗总舵把八个大活人拖出来宰了,还将尸身带去受害人殒命之处祭奠冤魂?
别的不说,望舒门那些女弟子是做不到的。
青天白日的,听到这席话的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
江平潮挥退了跑堂,对方咏雩道:“等用完饭后,我派几个人护送你们俩去客栈,今天最好哪儿也别去。”
江烟萝担忧道:“兄长你要去哪里?”
“我带人去云水客栈看看。”江平潮皱眉道,“弱水宗丢了这么大的脸,就算是刮地三尺也要抓到杀人凶手,哪怕事情不是望舒门弟子做的,她们也是眼下唯一的线索……毕竟是同道中人,既然遇到了,合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