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大成父女根本不知道,居然因为一篮子青菜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下工之后,欢欢喜喜回到家,冯老太白日里得了邻居家的两棵酸菜,包了酸菜肉馅的饺子,一家人团团围坐,说说白日的事,再吃一个饺子,正是热闹的时候,院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谁能上门呢?”
家里人都是好奇,邹桓就去院门口探看,结果众人饺子吃了半盘,他才回来,身后跟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古铜脸色,络腮胡子,身材很是魁梧,瞧着带了几分凶相。
但走路时候,一条腿有些跛,好似受过伤。
“桓哥儿,这是…”
简大成起身,邹桓脸色有些古怪,三分忐忑加七分愧疚,他低声说道,“叔,这是李师傅,听说咱们家里再给我找骑射师傅,自荐上门…”
骑射师傅?不是托付大东在寻找吗,为的就是知根知底,这突然自荐上门的,恐怕不妥吧。
简大成皱眉,刚想说话,怡安就扯了爹爹的袖子,问询邹桓,“哥,你觉得李师傅还成吗,你想跟他学骑射吗?”
邹桓点头,含糊说道,“这是我那个长辈推荐过来的,肯定信得过。”
简大成眼神闪了闪,心里明白几分,再仔细打量这李师傅几眼,一身彪悍之气,眼神却清明,应该品行不差。
“咱家请师傅主要就是教授你骑射功夫,只要你信得过就好。”
简大成招呼李师傅坐下,冯老太赶紧去拿新碗筷,生怕饺子不够,她又把下午剩下的七八个包子热了一下。
屋里,简大成已经同李师傅互相见礼,谈起了正事。
“李师傅,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里不算如何富庶,但事关孩子前程,我们家里也愿意全力支持。
不知师傅对吃穿用度和工钱方面,有何要求?”
李师傅嗓子有些沙哑,说话倒是简洁干脆,“包吃住,四季衣衫鞋袜各一套,一月一两银子。”
这要求实在不高,就是家里买个奴仆,照样要包吃住衣衫,月银也要几百文呢。
这可是骑射师傅,还是被那位暗中庇护邹桓的大人物推荐而来,一定是个本事了得的。
“好,那以后就辛苦师傅了,邹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若是师傅倾囊相授,他定然不会辜负师傅的教导之恩。”
简大成望向邹桓,邹桓赶紧倒了一杯茶水,单膝跪地捧给李师傅。
李师傅有些惊讶,好似没想到他会被这么郑重拜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茶水一口喝干,然后托了邹桓的胳膊,轻松把他扶起。
冯老太端了包子过来,众人继续吃饭,李师傅也没客气,一口气吃了一盘饺子,又把七八个包子也送进了肚子。
饭后,邹桓带着李师傅住进东厢房,现成的大炕,被褥也不缺,毕竟常有村里人来歇脚儿。
安顿妥当,简大成照旧带了两个孩子去散步,邹桓主动凑到简大成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简大成惊了一跳,这才算知道庇护邹桓那人的真实身份。
仔细想想,也是合情合理,毕竟邹桓那块龙纹佩,他也是看过的,这小子身份太贵重。
愿意庇护他,也有能力庇护的,这万仞城还真是非那人莫属。
“桓哥儿啊,要珍惜这样的机会,以后勤奋努力。身份地位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最根本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学到手里,谁也拿不走,关键时刻是安身立命的底气。”
“叔,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学。”
邹桓郑重应下,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本身就是天大的麻烦,他一直怕简家嫌弃他,不想蹚浑水,毕竟一个不好,可能就是灭门之灾。
幸好,简家从来没有这个顾虑,一直待他像自家孩子一样。
偶尔夜里醒来,想起京都那些日子,他都有些恍惚,好似京都那些荣华富贵、恩怨情仇都是梦,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滴滴答答,房檐上的积雪在渐渐温暖的三月日阳照射下,一点点融化,好似雨滴一般落下,组成世间最温柔的乐曲。
冯老太端了大大的笼屉,放到崭新的木板车上,扬声招呼院角忙碌的两人。
“桓哥儿,我去卖包子了,灶间给你们留酸菜羊肉汤和和馒头了,你一会儿和李师傅吃啊,不用等我回来。”
“好啊,奶奶,你路上慢点儿,有事就让人回来喊一声。”
邹桓高声应了,手里依旧忙碌不停,天气转暖,他和师傅这几日把原本的猪圈掀了,加高改建成马厩。
马坚强简直是见风长,来到简家前后才俩月,比之先前高了足足一尺,毛色光亮,膘肥体壮,给它搭建一个家迫在眉睫。
这会儿,它懒洋洋在院里儿走动,甩着尾巴,不时同自己的影子较劲,蹦跳撒欢,别提多活泼了。
偶尔院外有邻居路过,它就立刻改成一瘸一拐的模样,切换自如。
邹桓早就习惯了,李师傅却看的暗自啧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