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宋景明出奇地好眠。
反而是陈盼之在辗转反侧。
凌晨4点半,陈盼之在一阵疼痛中醒来后就再也没能入睡。是后槽牙处的牙龈在不断地提醒着陈盼之它的存在。那处肿痛在短短一夜间变得又涨又红,不断传来闷闷的热痛感,冲击着陈盼之的神经。
困倦的精神和疼痛的神经在她的身体里不断交战,她捂着腮帮子,换了几个姿势都无法再次进入睡眠。
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明明昨晚吃了一肚子草,怎么这火非但没有败下来,还越烧越旺了?!
窗外的A城正在一点一点变亮,陈盼之终于真正地体验了一把睁眼到天明的感觉,她甚至总结出清晨4点半到5点之间的鸟叫声其实是最响的,还发现徐英华和老陈在早上6点多的时候会各起来上一次厕所。
睡眠不足后占据全身的疲惫将疼痛的感受再次放大,陈盼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不得不起身到厨房包了小兜冰块捂在左脸上。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疼成这样恐怕不只是上火这么简单,多半是牙坏了才引起的牙龈疼痛。
但是她最怕去牙科,小时候徐英华带着她去就诊时的感受委时不太好。儿童诊室里一群孩子的鬼哭狼嚎本来就已经足够吓人,再加上医生冰冷的表情和他手里滋滋入髓的电钻声,这些足够在幼小的孩子心里留下阴影了。
一会儿九点半还与宋医生有约。再忍忍吧,也许在疼一阵它自己就好了,陈盼之鸵鸟地选择了冷静疗法。它已经是一颗成熟的牙了,应该懂得自己治疗自己……
冰敷了一阵后,陈盼之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虽然左脸还有那么一点点肿。不过无碍,一会儿多扫一点阴影!
无心再睡,陈盼之干脆就起身来收拾自己。
灵山公园也是A城市民日常休闲的常去之地,这会子春已深,也不知道公园里的桃花都开完了没有。
翻出了小脚修身的牛仔裤,上半身是泡泡袖的白色衬衫外搭红色花纹的针织小马甲,衬衫的荷叶卷边小高领和蝴蝶结绑带正好露在马甲领口处。高马尾扎起,更显青春靓丽。
和徐英华女士说了一声有约,陈盼之就逃之夭夭,把一冰箱的败火菜都留给了她家老陈。
九点刚二十分的时候,宋景明的黑色奥迪准时出现在了陈盼之家楼下。
宋景明原以为自己提早到了,需要在陈盼之家楼下等等她。
可是他没想到,在他刚拐进弯道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她的身影。
她还是那样,
乖巧地站在马路牙子的边边。
两只手一上一下地都抓在小挎包的链条上,她好像很喜欢这样。
她等待得很专心,也不用手机消磨时间,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对面电线杆上站立得雀儿。
身后的居民楼里有奶奶带着孙女出来了,陈盼之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弯下身子去和她说笑。
这里的邻里好像都认识陈盼之。
那对祖孙走远了,宋景明的车正好停在了陈盼之身后。在居民区里,他并没有按喇叭,但是陈盼之却有所察觉,纤细的身子转过来。
她今天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了一条弧线,真好看。
隔着挡风玻璃,陈盼之看清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宋景明。她有些惊喜,因为宋医生比原定的时间来得早了一会儿。她笑着挥起手说了声“嗨”,然后才往车门处快走。
关着车窗,宋景明其实一点都没听清陈盼之说了什么,但是他看清了陈盼之在逆光中绽开的笑脸、亮晶晶的眼,还有向着他走近的脚步。
足够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就跟着陈盼之微笑了起来。
车门被轻轻关好,陈盼之和宋景明之间只离这一个胳膊肘的距离。
因为多了一个人占据空间,车里的空气好像被挤压得更密实了一些;连带着宋景明的心也因为她的进入,而更满了一些。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辆奥迪RS4好像有点儿太宽了。
“宋医生早!”陈盼之开口打着招呼。
“早!早饭吃过了吗?”宋景明看着陈盼之,出声回应。
不提吃饭还好,这一提,陈盼之那颗正在作祟的牙好像就更嚣张了一些。今天早上徐英华女士秘制的莴笋条她都咬不了,就抿着喝了一小碗粥,真的太难过了。
陈盼之回答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一些,还顺便转移了话题:&"恩吃过了,我们现在去接大宝吗?&"
&"我们&"这两个字分外悦耳,宋景明含着笑说:&"恩。&"
接着修长的双手搭上方向盘,流畅地往左一打,黑色的奥迪载着两个人缓缓地朝着芳甸路驶去。
宋景明走在前面,按响了宋谕家的门铃。门内的宋谕早就把大宝打扮地妥妥当当。妈咪包里装着尿片、水壶还有果蔬泥等都挎在了宋景明肩上。
宋谕今天给大宝套的是黄黑条纹的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