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阵势,平生见多了风浪的哥舒道元心中已经有所明悟。但他仍是问道:“不知萧元帅,究竟有何赐教?”
萧珪指了一下摆在一旁的军用马札,“哥舒将军,请坐。”
哥舒道元
不禁皱了皱眉,这种时候你还有心促膝长谈?……也罢,看你究竟有何话讲!
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萧珪说道:“在入城悼唁于阗王之前,我想请教哥舒将军一些问题。”
“萧元帅请讲。”
萧珪说道:“哥舒将军既是大唐的于阗经略使,也是于阗国的驸马,想必将军和于阗国的王室成员及贵族大臣人等,都很熟悉?”
哥舒道元答得一板一眼,“内子是于阗国的公主。我与萧元帅说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亲戚,彼此经常走动,因此还算熟悉。”
萧珪说道:“那么请问将军,在于阗国众多的王室成员与朝堂重臣当中,谁最反感二王子尉迟珪执政掌权?谁最有可能,将他拉下马来?”
哥舒道元先是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萧元帅这话可就问得,有一些诛心了。于公来说,这是于阗国的内政,我们不便干涉。于私来讲,他们都是我妻族的亲戚。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属家务之事,我一个外婿,怎该背后议论?”
萧珪没打算和他多绕弯子,便直接亮出了底牌,正色说道:“这是大唐的碛西采访黜置使,在向大唐的于阗经略使问话。有请哥舒将军,如实回答。”
哥舒道元的神情微微一变,连忙叉手而拜,小声问道:“真有如此严重?”
萧珪点了一下头,“有。”
哥舒道元面露惊疑之色,扭过头去眨着眼睛,小声的喃喃自语,“他不会……真的……那做样吧?”
萧珪突然沉声喝问,“谁?怎样?”
哥舒道元几乎被吓了一弹。他转过脸来看向萧珪,发现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和犀利。
这气势!……
哥舒道元终于体会到了,州县官吏面对御史钦臣时,最该
有的那一种紧张压迫之感。他情不自禁的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也只是猜测,算不得什么证据。”
萧珪说道:“这我明白。我一定认真调查,据实而论。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哥舒道元皱了皱眉,说道:“萧元帅,我想提醒你一下。我朝对待蕃属之国,一向都用羁縻之策。所谓羁縻之策,羁者……”
萧珪冷冷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羁者,马络头也;縻者,牛之靷(音‘引’)也。羁縻政策,是我大唐对待蕃属国的常用国策。羁縻之原意在此引申为牵制与笼络。哥舒将军,我曾经是一名教书先生。但我觉得现在这种时候,特别不适合用来说教。”
哥舒道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颇为尴尬。他叉手拜了一礼以示歉意,然后说道:“我的意思是,大唐对蕃属国的要求只有臣服和纳贡,从来都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内政。类似于阗现在的这种内部争斗,每年不知发生多少次,大唐从来不会过多干涉,更加不会偏袒哪方。现在萧元帅却要带兵入城,直接参与他们的朝堂政斗。这实在是……有些欠妥。”
萧珪心中暗暗冒火,居然还在对我说教,真是有完没完?!
深呼吸了一口,萧珪忍住火气,平声静气的说道:“哥舒将军,等我回到京城,入宫叙职的时候,自会有人对我进行批评和教育。我若犯错,也自会得到应有的惩戒。但是现在,还是请你告诉我,那个人的姓名和来历底细吧?”
哥舒道元又狠狠的尴尬了一回,因为他非常明白的听出了萧珪的话外之音……要对我进行说教,那是皇帝才有的资格。
——你哥舒道元,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