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曾在酒桌上对萧珪说过,只有美酒入肚,才能让他的三魂七魄整齐归位。
事实证明,他所言非虚。这三杯酒喝下来,李适之颓丧的精神总算是有所恢复。
“那是我夫人。”他主动说道,“刚一听说我要被贬到幽州去,她就开始哭,一直哭到现在,谁也劝她不住。”
萧珪说道:“幽州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相比京城来讲,那里便是一个艰难苦寒之地。大尹携家带口而去,旅途艰辛再所难免。夫人心慈,担心大尹与家眷受苦,偶尔哭泣也是人之常情。”
李适之轻叹了一声,面带微笑的点头,“君逸,也就只有你,句句话都能说到李某的心坎里去。患难见真情啊,李某,算是看透了!”
“大尹不必抬高萧某。”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我只是一介布衣,就算有人想把党争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那也是无从说起。所以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些当朝官员哪能像我一样,全无一丝顾忌呢?”
李适之笑了一笑,说道:“圣人的眼光,从来都不会错。萧君逸,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萧珪笑了一笑举起酒杯来,“大尹,我们还是饮酒吧?”
李适之哈哈的笑,“好,干了!”
二人又连续对饮了三杯,一壶酒已经去了一半。
萧珪说道:“大尹走后,萧某再难寻到一位,千杯嫌少的酒友了。”
李适之满不在乎的笑了一笑,说道:“说实话,李某有些沮丧。但是李某,并不后悔。”
“我相信。”萧珪认真的点头。
李适之说道:“河南尹也好,幽州长史也罢,皆是孝忠圣人,护佑大唐百姓。李某去了幽州,自会踏踏实实的恪尽长史之职。其他的,什么也不多想。”
萧珪微微皱眉,心想李适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过于耿直,也有些单纯。此刻他可能还没有想到,就算他离开了朝廷中枢,这里依旧有人不肯放过他。
萧珪决定,先不跟他提起这一层,只是说道:“我听说,幽州节度使名叫张守
珪。大尹与他相熟么?”
“不熟。”李适之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去年张守珪大破契丹,将契丹首领屈剌与可突干的首级传檄京城,悬挂于天津桥之南。圣人大喜,在朝堂之上对张守珪大加赞赏,还准备召他进京当面封赏。想必用不了多久,张守珪就能成为大唐最为炙手可热的军帅。”
萧珪对于张守珪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他曾经是老爷子萧嵩的部下,当年在与吐蕃的作战当中就屡立大功,是一位特别擅长作战的大唐名将。
与此同时,张守珪还特别懂得为官之道。京城里面有许多的朝廷大员,都和交情极好,其中就包括曾经担任宰相的萧嵩。
常言道,外官无京官不硬,京官无外官不富。张守珪能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并能接替一代名将薛楚玉镇守北方,成为一员国之重将。除了他能征善战屡立功勋,还与他在京城之内有着过硬的背景关系,脱不了干系。
萧珪对李适之说道:“张守珪确实风头正劲。大尹被调去幽州担任他的副手长史,也是大有可为。我希望大尹能在幽州多出政绩,早日重回京师。”
“我已经不报这个指望了。”李适之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我已令得圣人,彻底失望。”
萧珪心想,李适之的意思是,自己没有顺着皇帝和武惠妃的意思,表示支持他们立后,从而激怒了武惠妃,得罪了皇帝,这才导致他被贬官。
但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萧珪对此,深表怀疑。
因为凭着自己对李隆基的各种了解来看,这个杀伐果断六亲不认的主,如果真是恨透了李适之,还会让他去和张守珪组队,到一个容易立下功勋的幽州,去做长史吗?
但是眼下,自己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说服李适之。
因此,还不如不说。
萧珪举起一杯酒来,说道:“大尹,我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讲了。此去幽州,多多保重;改日归来,我们再行把酒言欢!”
李适之轻吁了一口气,笑而点头,“好!——先来满饮此杯!”
稍后,萧珪辞别李适之,离开了他的家。
天已经黑了,三人牵着马慢慢的往回走。
郝廷玉说道:“先生,重阳阁与河南府之间一向关系紧密。现在河南府还在主持洛水防洪工程,这也与先生有着莫大关联。不知李大尹被调离京城之
后,何人将会接任河南府大尹之职?”
萧珪摇了摇头,“不知道。”
郝廷玉见萧珪有些心不蔫,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过了片刻,萧珪说道:“我估计,可能会是少尹萧炅,接任大尹一职。”
郝廷玉说道:“萧炅好像是,先生的是族叔吧?”
萧珪点了点头,“是的。”
郝廷玉面露笑容,“那往后重阳阁,照例还是很好办事。”
萧珪说道:“事情固然好办。只不过要花钱的地方,可能会比较多了。”
郝廷玉一愣,“难不成,萧炅是个贪……”
萧珪笑而不语。
郝廷玉叹息了一声,“哎,这么说来,还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