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流官官职,向来都是封授给皇亲国戚与贵族子弟。比如武惠妃的一些家族子侄,就是在各个亲王府,担任类似的官职。
虽然亲王友这一类官职,没有什么实权,但胜在级别够高,往后接触的人也都是皇亲国戚与达官显贵之流,能为将来的升迁打下极其坚实的人脉基础。所以,这一类官职向来就是天下仕人眼中,最好的一块政治跳板。
如果起步就是五品亲王友,那这个基础跳板也就架得不是一般的高了。很多寒窗十年、登科入仕的大唐官员,苦苦奋斗一辈子,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高度!
眼下的情况十分明了,萧珪只需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犯秃驴,就能换来寿王李瑁许诺的“五品亲王友”。这笔交易,就如同是拿自家院子里的泥土,去换别人手中的黄金,实在是划算得不能再划算了。
这时,寿王李瑁用他轻松自在的语气,再又补充了几句,“小王知道萧先生不缺钱,根本就看不上五品官的那一点俸禄。但是亲王友的好处就在于,品衔优越身份尊贵,闲散无事逍遥自在。萧先生仍旧可以维持现在的生活方式,不受任何的约束,只是增加了一个尊贵的头衔而已。”
萧珪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亲王友这个官职,很有诱惑力;寿王李瑁的话,也很有说服力。
寿王李瑁说道:“萧先生,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我先派人,去王难得那边探一探口风。”
寿王李瑁面露喜色眼睛发亮,连忙举起茶杯,“萧先生,请用茶。”
萧珪拿起茶杯沾湿了一下嘴唇,面带微笑的告罪离开,走到楼梯口唤了一声,“来人。”
影姝连忙应喏走了上来,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萧珪故意说得大声了一些,好让茶室里的寿王李瑁听到。
“你去吩咐严文胜,叫他去一趟金吾军营找到王难得,探一下口风。我想把几天前委托他看管的人犯秃驴提出来。换一个地方,另行看押。”
萧珪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
在自己的腹间,突然向下一挥,做了这样一个手势。
影姝心领神会,叉手一拜,“喏!”
萧珪走回茶室,拉上门,对寿王李瑁微笑道:“殿下,我已安排下去,片刻即有回音。”
“真是麻烦萧先生了。”寿王李瑁满副热情,“先生快快请坐,我们来手谈一局如何?”
萧珪摇了摇头,呵呵的笑,“萧某,不是殿下的对手。”
“先生不必过谦。来吧?”
“如此,萧某只好奉陪了。”
片刻后棋盘刚刚摆上,一骑快马在蒙蒙夜色之中,奔出了重阳阁的大院。
萧珪与寿王李瑁都看到了,二人相视一笑,显得颇为亲密与友好。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夜色已深,重阳阁茶客爆满生意极好。
萧珪已经陪寿王李瑁下完了两盘棋,一胜一负。二人还饮了一点小酒,显得颇为尽兴。
楼梯间传来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严文胜去而复返,站在茶室门外请示道:“属下严文胜办事归来,请向先生交令。”
萧珪看了一眼寿王李瑁,以示征询他的意见。
寿王李瑁点了点头,“叫他进来说吧!”
“进。”
“喏。”
严文胜脱下鞋子,拉开滑门走了进来,跪坐于地叉手而拜,说道:“报先生,属下奉命前往金吾军营,找到王校尉与他问起秃驴之事。王校尉告诉属下,秃驴因在巩县拒搏之时,膻中遭受重击导致肝脾破裂,已于今日凌晨时分,不治身亡。”
二人同时面露惊愕之色。
寿王李瑁连忙道:“可曾见到秃驴尸首?”
“回殿下,小人见到了。”严文胜叉手而拜的说道,“尸体僵硬,口鼻带血,确是内脏暴裂而死。王校尉等人已经向上汇报请令,秃驴的尸首即将就被掩埋处理。”
萧珪连忙说道:“那就是还没有掩埋了?”
“回先生,正是。”
萧珪说道:“殿下,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过去亲眼看一下吧?”
“哎……”寿王李瑁叹息了一声,摆摆手,“不必了。”
萧珪挥了一下手,严文胜起身退下,拉上了滑门走下了楼梯。
萧珪说道:“殿下,秃驴这一死,倒也省事了。就算有人怀疑杀人灭口,那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他真是自行暴毙的。”
寿王李瑁只好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萧珪面露笑容指了指棋盘,“殿下,到你了。”
寿王李瑁颇为无奈的暗自叹息,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下棋,于是道:“天色不早了,不如留此残局,你我二人隔日再战?”
“好。”萧珪答应得十分痛快,“只要殿下有此兴致,萧某随时奉陪。”
寿王李瑁站起身来,与萧珪叉手拜别,下了楼,坐上车。
萧珪坐在茶室的窗边,目送寿王李瑁的马车离开。他面带微笑的举起茶杯对着那辆马车,轻声自语道:“再见了,寿王殿下。永别了,五品亲王友!”
影姝的声音响在门外,“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