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没我的事了?”薛嵩哈哈的笑,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小赫连的脸色可比薛嵩难看多了,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还要吟诗?早知道我就不来赴宴了!
其实,公主夫妇俩心中早已有数,因此问都没有问起小赫连,而是不约而同时的把眼神投到了萧珪的身上,“萧先生,你先请吧?”
萧珪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的意图已经是太过明白了。
咸宜公主来了,他们想要一起当众验证,那首《定风波》的新词,是不是自己所作!
眼下如果答应他们赋诗,无形之中就相当于,是自己认领了那一首《定风波》。
倘若拒绝,那和当众打他们的脸也就没什么区别,这
显然更加不好。
自从料到咸宜公主可能会出现之后,针对眼前这一局面,萧珪也是早就做了一手心理准备。
此刻,他先站起身来。
在场的唐昌公主和薛锈,还有小赫连与薛嵩,全都眼神灼灼的看着他。邻席那边,也如期而至的投来了两道偷窥的目光。
萧珪很淡定,先行叉手拜了一礼,然后说道:“公主殿下,薛驸马。在下一介乡村俚儒,才疏学浅坐井观天,实在是写不出,见得了人的诗作。尤其是面对贤伉俪这样的高雅饱学之大才,我还是不必献丑了吧?”
这话一说出来,薛锈和唐昌公主的眼睛却是亮了,就连躲在隔壁偷窥的咸宜公主,都有些神彩焕然起来。
因为他们以为,萧珪是在例行谦虚。这样的套路,他们真的是见得太多了!
于是唐昌公主连忙说道:“萧先生,大可不必过谦。席间作诗,众人各自量力而为,无论好坏皆是雅事——夫君,要不你先来?”
“我?”薛锈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今日,想画一副画。就画这,窗外的洛水江景。”
“好呀!”唐昌公主就像是唱双簧一样,立刻响应道,“来人,速取文房四宝与丹青水彩过来!”
“喏。”她的侍女立刻就去了。
萧珪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两人厉害呀,夫妻双打玩得滚瓜烂熟的。还好我早有准备,否则还不被你们活活玩死了?
“喂、喂,萧先生!”薛嵩在一旁,半捂着嘴小声的喊道,“你真要作诗?你行不行啊?”
萧珪眨了眨眼睛,“要不把你那一句,师可忍叔叔不可忍,借我用一下?”
薛嵩嘿嘿哈哈的暗笑不已,“拿去用吧,随便用,不用客气!”
趁着侍女拿去取笔墨纸砚的这会儿功夫,唐昌公主又去了客席那边。
“四姐!”咸宜公主的脸上,多了一些兴奋的神彩,“他真的要写诗了吗?”
唐昌公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
势,微笑的点了点头。
咸宜公主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小声说道:“我犹豫了好些日子,究竟要不要把《定风波》去唱给圣人与母妃听呢》今日若能够断定《定风波》是他所作,我明日就去唱给他们听!”
“好。”唐昌公主点了点头,心里突然跳得有些厉害起来。
把《定风波》拿去唱给皇帝与武惠妃听,这件事情真是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这是宝贝女儿去父母面前表演才艺,孝敬父母、哄父母开心。往大了说,这是由咸宜公主亲自出面,拿一位臣子的诗文,去到皇帝面前进行干谒!
“干谒”是如今大唐官场之上,最为盛行的一种“毛遂自荐”的谋官方式。很多的才子文人,都会想尽办法把自己的诗文投到达官显贵的那里,希望自己的才华能够得到他们的赏识,从而得到提拔与重用。
唐昌公主想到的是,倘若咸宜公主拿《定风波》干谒成功,那萧珪所难得到的可能就不止是重用与提拔,很大概率还要被招为驸马!
武惠妃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独揽圣宠二十余年,虽无皇后之名,但早有皇后之实。咸宜公主则是皇帝与武惠妃的最后一个孩子,也是皇帝所有子女当中最小的一个女儿。
她从一出生起,就享尽了天下荣宠。
皇帝甚至为了咸宜公主,打破了“公主封邑不得超过五百户”的宗法制度,给她封授了一千户食邑。随后其他的公主不乐意了闹将起来,皇帝只好把所有的公主封邑,全都提高到了一千户。皇帝对咸宜公主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假如萧珪能够娶得咸宜公主为妻,刚好唐昌公主与薛锈又居中作媒有功,将来还能少得了夫妻俩的好处么?
所以,现在唐昌公主比谁都更加期待,萧珪能够作出一首令咸宜公主满意的诗作。
最好是超越《定风波》,超越王之涣、超越贺知章、超越王昌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