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汇报了一些商会的大小事务之后,樊亦忠向萧珪上交了一本帐薄,里面详细记载了元宝商会的各个分号,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的收支盈亏。
萧珪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合上了,说道:“樊老,容我回去,慢慢再看。”
樊亦忠的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身为商会的大东家却十分讨厌和帐薄、契约这些东西打交道。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肯定不会相信;但在元宝商会,它就是事实。
只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
但樊亦忠和王元宝可是都听帅灵韵说起过,与萧珪有关的一件光辉事迹:英明神武万事皆灵的萧君逸,偏就弄不好一个简单的商业合作契约书,最后还得由她代劳。
于是樊亦忠决定,还得是用另外一样东西,以最简单的方式,来向大家东汇报业绩。
一张巨额信票,落在了萧珪手中。
萧珪打开信票看了一眼,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稍稍偏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樊亦忠。
樊亦忠突然有点失望,也有一点忐忑——这么多钱,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或是犯了什么忌讳?
一时间,樊亦忠突然变得有点紧张,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元宝的眼睛虽是看不见了,心里却亮堂得很。感觉气氛有异,他便问了一句,“君逸是否觉得,这点利润太少了?”
“五百万贯,真不少了。”萧珪说道,“商会资助朝廷修筑防洪大堤,也只掏了四百万贯。在经历了巨大动荡与分裂重组之后,商会一年还能挣到这么多的利润,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王元宝笑呵呵的说道:“这都是
你的功劳啊,君逸!”
樊亦忠则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利润不少,大东家为何还不高兴呢?”
“我没有不高兴。”萧珪说道,“只是这信票,让我心疼啊!”
“心疼?”王元宝和樊亦忠异口同声,他们都很惊奇。
萧珪拍打着手中的巨额信票,说道:“这么多钱,我们却要存在别人的柜坊里面。非但让别人拿着我们的钱去做生意、钱滚钱,我们还要给他交付一笔保管利息。这还不令人心疼吗?”
樊亦忠和王元宝面面相觑,“商人,不都是这样吗?将大笔的钱财存入柜坊换成信票,主要是为了外出行商方便携带。他人与我方便,我付一点利钱给他,不也是应当么?”
萧珪的脸上露出了一些无奈的笑容。说了半天,这两位老人家,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时王明德从屋外走了进去,说道:“萧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有必要,开办自己的柜坊么?”
萧珪一手拿着信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以示赞叹,说道:“大郎,一语中的!”
樊亦忠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开办自己的柜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王元宝则是说道:“其实早在几年以前,我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一番考量之后,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开办柜坊和做其他生意截然不同,不是有本钱、有信誉就可轻易涉足。如今大唐最有名的几家柜坊,实际都是贵族官宦之家在暗中把持。我如此一说,你们应该都能明白。”
樊亦忠恍然大悟,连忙就把惊喜的眼光投向了萧珪,说道:“大东家既有此念,何不大胆一试
?”
王元宝微笑点头,“君逸,确实够格。”
王明德则是有点激动,“先生若要开办柜坊,明德愿效犬马之劳!”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惊了,“你?!”
王明德突然一下被问懞了,“我……我怎么了?”
樊亦忠问道:“大郎,不是一向讨厌经商么?”
王明德说道:“柜坊不是经商,那是与人方便,利国行民!”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大郎,你认为柜坊是怎样与人方便,又是怎样利国利民的?”
王明德说道:“我大唐子民出门远行,多数都会携带很重的行李,其中大部分不是铜钱就是丝绢。假使他们都能用上柜坊的信票,这该多么方便?假使朝廷官府和军队百姓,全都用上我们的信票,让我大唐举国上下都能得此便利,那不就是,利国利民了吗?”
萧珪说道:“你可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向柜坊支付一笔价格不匪的保管利息?”
王明德一口说道:“那我们就少收利息,或者不要利息嘛!”
王元宝和樊亦忠都笑了。他们在用笑声传达同一个意思:王明德异想天开,根本不懂经商!
萧珪却没有笑。他走到王明德面前,认真的问道:“大郎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少收利息或者不收利息,柜坊该要如何赢利?如果赢利太少甚至是赔钱,我们开办这个柜坊的意义,又是何在?”
王明德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这个,我还没有,仔细想过。”
萧珪看着他,面露微笑。
王明德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萧珪的微笑之中没有嘲讽、没有挖苦,反而有期待、有鼓励。他因此有些激动,眼角不由自
主的发出了轻微的抽搐。
樊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