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若不然……”少年一摸脑袋,看了周围的好友一眼,脱口而出,“你们随我一同参军去呗!”“这,”倒是有人兀自摇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熙熙攘攘,率先迟疑了一声。
这群世家贵公子们,纵横上京城十几年,见过风花雪月,听过江南小调;但就是没见过战场的样子。加之近几年大魏无战事,歌舞升平,其实倒也不是不愿从军,就是放不下富贵温柔乡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从军报国想想多热血啊!”谢宴比划着手,努力劝说,“你们想想,功成名就回京那日,骑着高头大马,朱雀街上多少姑娘家不得春心荡漾啊?”
“这么说倒也是!”“对啊,回京那天,本公子不得成为上京千金的春闺梦里人吗?”“想的倒挺美啊!”“哈哈哈,你敢说你没这么想吗?”
众人都笑作了一团,一听谢宴的描述倒还真的生出了几分冲动。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虽醉生梦死温柔乡,一掷千金为红颜,但心里还是有少年人纯粹的热血,建功立业的冲动就像埋在心底的一团烈焰,带着灼热的温度,燃烧着激情和冲动。
“好了,从军的事等阿宴回来再说吧,”裴珩之摆摆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他笑了笑,对着谢宴一举杯,道,“阿宴,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但你离京那日都得告诉我们这帮兄弟们,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给你好好饯行。”
“一定。”谢宴展颜一笑,也举杯,和裴珩之的酒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蓝衣华袍的少年温声提议道:“不如我们就把这次当成阿宴的践行宴吧!”“好啊!”好啊!”话音刚落,众人便笑嘻嘻地应和道。
“来,敬阿宴!”萧钰举杯,“今天就不醉不归!”
……
扶春阁一派其乐融融,而此刻,崔府。
崔煦端坐在几案后,玉冠束发,捏着书信的指尖雪白,自然流露一股君子如玉端方的气度。“公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有青衣小厮低眉禀道。
案几后的那人神色不变,只抬头淡淡地回了一声。小厮立即会意退下。春光从窗棂的缝隙处穿进来,斑斑驳驳地散落在白色的纸上,隐约可见“江南来信”几字。寂静的室内,崔煦含笑低声道:“倒是有意思啊,看来此行定不会无聊了。”
……
扶春阁,一群公子哥儿们饮得酩酊大醉,嘴里还犹自喃喃给谢宴送行。
而谢宴一杯接着一杯,眼神倒还清亮,看着也像是清醒的模样。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头对着众人说道:“兄弟们放心,三日后我离京时必然等你们来给我饯行!”
而那群公子哥儿们还在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南北,自然也没回少年。谢宴不在意地挥挥手,踉跄着冲着门走去。“哎呀,我的世子爷啊!”跟随而来的阿元连忙上前扶住少年,习以为常地咕哝道,“家主看到你这副样子恐怕又得动怒了。”
“嗯?”谢宴一抬头,摆摆手,咧嘴一笑,“我不回去,带本世子去云来客栈!”
阿元瞬间感觉头疼,世子平时喝完酒,看着倒像是清醒之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闹。让人觉得这人酒量甚好。但就是醉酒之后,想一出是一出,又变得固执得很,若是不按着他所说的照办,他能在这待到你照办为止。
深知自家主子的酒品,阿元无奈地点点头,又对着后面的一群醉酒公子哥们喊道:“各位公子,阿元先将我家主子送回去了!”
一说完,阿元便一手扶住少年的肩膀,带着他往云来客栈而去。至于其余人,也不必担心,门外自有各家小厮们照料着。
刚到云来客栈,伙计听到动静一抬头,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个人。细细一瞧,呦,这回还带了一个人。不等伙计再琢磨,阿元眼睛一亮,喊道:“哎,我家公子找云少侠!”
伙计一看,真就是那位谢府世子爷了。又转念一想自家少主之前吩咐过,如果谢家世子亲自来寻她,就立马通禀。伙计连忙点头,回应道:“好咧,您请稍等,我这就喊他!”
看着伙计匆匆离去,阿元松了一口气,抽出手将谢宴扶到长凳上坐下,嘴里也不忘安慰:“世子,云少侠马上就到啊。”而谢宴眼睛清亮地盯着阿元,听后扬唇一笑,拍拍阿元的肩膀,赞道:“不错,阿元。回去本世子给你涨月钱!”
“世子爷,为您鞍前马后是小的福分。”阿宴一听乐了,连忙回了一声。
看着这谢世子倒不像醉酒的,伙计走出来,摸了摸脑袋,还是恭声道:“云少侠有请世子随小的入内。”
“世子,快起来!”阿元推了推谢宴,看谢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反应,赶忙扶起自家主子。
静了一会儿,少年好像听到了小厮的话,抬头点了一下头。
“请随小的来——”伙计不作多想,在前面引路。自家少主说既然谢世子亲自前来,那就在后院迎尊客。
阿元只顾着扶谢宴,倒也没注意云来客栈后竟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