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带路。他的手里稳稳地端着酒坛,滴酒未洒。
温弈对着小姑娘笑了笑,道:“无事,走吧,阿棠。”
“公子,注意脚下,慢点儿走。”子期扮足了一个照顾醉酒公子的小厮,贴心地扶着温弈。
“嗯,好。”
两人随着阿弥带路,穿过长廊水榭,不自觉地出了内院。阿弥在前面领着路,温弈本想看看这酒家里面的状况,但这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什么人。只是路旁的阁里,隐隐约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还夹杂着饮酒之人开怀的笑声。
“客官,请。”阿弥突然开口道。
此时温弈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外院。此处应该就是结账的地方了。她点点头,看了看阿弥示意的地方,抬脚进去。
一个鬓角染白的老掌柜坐在柜台前,像是听见了有人进来,他也不抬头,连拨弄算盘的手指也不停歇。
“掌柜,鹿鸣涧的客官来结账了。”阿弥将千金笑放在台面上,提醒道。
“好咧,”掌柜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把酒移了下,手指飞快地拨弄了会儿。
等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温弈,笑着报出酒钱。
身后,子期连忙上前,取下腰间的荷包里,从里面掏出银钱,递给掌柜的。
“好咧,客官您请慢走,下次还来哟!”那掌柜接过银钱,又吩咐阿弥将酒抱着,送温弈出门。
出门后,小姑娘从阿弥手里接过酒坛。两人走出酒家后,温弈一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酒家红门上的牌匾。
“拂春”二字挥笔潇洒,在朦胧的雨里泛着淡淡的光。
“公子?”小姑娘看到温弈回头,迟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走吧。”
两人走出春回巷。
此时,长巷里还是很安静,只有绵绵的细雨散落在古朴的青石板上,雨落无声。微微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缕缕浓郁的、醇厚的酒香,勾人心魄。
温弈眉头一皱,边走边想起了刚才在隔壁雅室门前停顿的那会儿。团团说没办法听到隔壁谈话后,她已经打算放弃了。
但是转念想到曾经漂泊江湖的那些年,也听人说过,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可以隔墙听语。只是目前她仅仅只有以前的武功招式,这具身体内力全无。
温弈当时在心里叹息一声,想,也只能试试了。看看能听到多少是多少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路过隔壁雅室时,就假意醉酒踉跄了一下,在门前停步缓了下酒劲儿。
而当时,温弈确实听到了几句谈话。
“二公子,此子非池中物,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啊!”话落,室内一片安静。
可能看对方还在悠悠酌酒,这个声音又颇为急切地响起,“为大计谋……”
“我知道了。”屋内另一个声音淡淡回道,而开口叫人只觉得碎玉冷泉,泠泠清冽。
温弈默然想了会儿,初听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细细回想了才发现像极了那日的顾淮公子。
若真的是顾淮,那他对面的应该就是他府上的幕僚了。只是,如果是他,出现在这里就不单单是议事了。他,那个白衣执伞的人,两人是否有交集呢?
这些疑惑逐渐堆积在温弈的心头。
而另一边,谢府。
谢宴从回来后,就直奔书房而去。放眼望去,他的书房放的多是武术秘籍,还有到处搜罗的江湖习武心得。
而墙上挂着一把佩剑,虽未出鞘,但一眼看去,凛然锐气,像是绝世宝剑。
剑阁大比后,谢宴顺利进入前二十,也因此一战成名。在剑阁收徒大典上,师父授了内门弟子玉牌,师兄将这柄宝剑赠给谢宴当庆礼。
这柄剑,陪着小谢宴在剑阁度过六个春秋。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少年,一路打败剑阁中成名多年的高手,最后带着这柄剑出师回京。
他九岁入阁,十五岁学成回京。
谢宴将这柄剑拿下来,轻轻放在桌上,视若珍宝地取下剑鞘。
剑出鞘的那一刻,寒光凛凛,像极了秋日肃杀的风,剑尖泛着淡淡的冷光。谢宴伸手抚了抚剑身,思绪万千。
少时入阁,师父要么常常闭关修炼,要么出关就出去云游四海。就算是师父的小徒弟,他也没见到师父多少次。
而教授他剑法,武艺的大多都是师兄,记得那时自己爱在后山练剑,师兄就坐在一边的石桌上饮茶,偶尔抬头,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足之处就指点自己几句。春去秋来,师兄弟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而那个不靠谱的师父,若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收了个徒弟,就会来突击检查一番。美其名曰:关心小徒弟武艺,来考察一下学习成果。
小谢宴的印象里,师兄林墨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他虽然武艺剑法早已经达到了天字院水平,阁中人人追捧,想结交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无论是习武还是练剑,都是独来独往。但,师兄确实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