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是上京城中最大的客栈。自大魏开国后的十几年,逐渐遍布全国各地。无论是中心繁华的城市,还是地域偏僻的小镇,都设有云来客栈的分店。其总部设在上京,表面上一直由袁掌柜出面理事。但背后的东家从未出现在人前,因此一直是个未解之谜。而实际上,这是温弈外家的产业,随着温夫人陪嫁到了温家。
温弈出生后,温夫人总是喜欢用一些小玩意逗她,惹得小姑娘露牙吃吃地笑才肯罢休。温弈回忆里最深刻的是,一枚深红色的玉令牌,其上镌刻了层层叠叠的云彩。
也是因此,母亲为她早早定下了字:云瑾。其意是愿她于这喧嚣尘世里,能如云一样逍遥自在,握瑾怀瑜,明德践行。
而这些的回忆里,温夫人是一个温柔又飒爽的女子。她给牙牙学语的小温弈讲自己曾孤身仗剑走天涯,走过北辽的雪地,去过南疆的山野;也曾仅凭一己之力将云来客栈从一间开遍全国。最后遇到了镇国侯,两情相悦,成就了一段佳话。
笠日。
温弈来到桌边,打开那个古朴的红木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枚深红色的玉令牌。灯光下,流转着鲜艳的光泽。
“是时候该去见见袁老了。”温弈翻转了一下玉令牌,意味深长地说道。
“郡主,你终于要去云来客栈了吗?”子期看了看玉牌,语气出现了一丝惊喜。
子期是温夫人给温弈选的心腹侍女,自然知道温弈是云来客栈的少东家。但是从父母去世后,温弈几乎从不出门,也不参加上京城的宴会。至于云来客栈,也没再去过了。
“嗯,”温弈转头,笑了笑,“今日你陪我一块去吧。”
小姑娘听到后,弯了弯眼,拉着温弈的手,“郡主可算带我出去了……”
朱雀大街上,云来客栈前,温弈抬头看了看门匾,“云来客栈”四个字行云流水,犹可想象到下笔之人写下之时的大气磅礴。
踏进客栈后,此时一楼四处安静,客人甚少。只两个长衫男子在埋头喝酒,也不知是考场失意,还是官场不得志。把桌上一杯杯酒当成清水一般喝,旁若无人地借酒浇愁。
这样两个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进门的温弈两人。
温弈径直走向柜台,然后轻轻敲了敲台面。伙计正在埋头算账,听到声响后,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热情的笑意,说道:“不知客官……”
突然,一枚深红色的玉牌一角出现在面前。伙计的话停顿了一下,像是接待常客一般,自然地继续说道:“请客官随我来。”
伙计将温弈和子期引入后院,而后说道:“不知少主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这就和袁老说一声,少主请稍等。”
话音一落,他就抽身离开。与寻常客栈不同,这里的后院才是东家来时常住的院落,四处栽种了丛丛青竹,周遭还植有名贵的花草,风雅十足。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院门口出现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体态微胖,他惊喜地笑道:“可算把少主盼来了,这里少主可还满意?”
“袁叔把这里经营得很好,这些年辛苦了!”温弈站起身,笑着说道。
“少主,坐。”袁老拿出一本账册,其上是这些年云来客栈经营的数据,他翻开,然后说道,“可算能完成夫人的愿望了。夫人还在世时,就想让少主早日继承客栈,这样我们这些老人就可以慢慢放手,享受生活了。”
“少主,上面是客栈这些年的收益。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一处天机阁。这几年通过全国各地我们的分店所收集到的各种消息都已经存放进去了,并做好了分类。少主如有需要,进去查看便是。”
“这些年,全国各地大致情况如何?”
“大魏内地,我们的分店经营状况稍好。只是像肃城,这样和北辽、陇西和南疆相邻的边城分店,从我们的人探到的消息来看,近几年可能有异动。特别是北辽,据肃城消息,北辽二殿下燕淮已秘密入京。”
“燕淮?”
“是的。少主,此人多智近妖,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在大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次入京,恐怕这上京又要乱了啊!”
“原来是他。”温弈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笑得意味深长。
燕淮,北辽二殿下。出身不显,但极得北辽王重用。十余年间,让北辽重农桑,粮仓足;修兵甲,练军队,无战乱。
“这是一位强大的对手啊!”
“少主可见过此人?”
“不巧,前几日有缘见过一面。直觉得此人城府极深,所谋恐怕不止一个上京城。”温弈想到什么似的,深深地皱起了眉,“更可怕的是他身边还有高人相助。”
“不止,这朝廷内恐怕也早有人与北辽勾结了。”袁掌柜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瞒少主,从这些年的消息看,实际大魏虽然一面太平盛况,但这里面可能早已经被腐蚀空了啊。”
“袁叔所言有理。前些日子我扮作一江湖侠士,显现了一下身手。然后被燕淮派人招揽,我已经假意投诚。若是此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