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这雪苍派为何捉拿李佑,要从冬月初五那日清晨说起。掌门白却与其他五位长老,亦或说是五位师弟师妹,在关于九天魔教余孽的处理上起了分歧,欲意询问师父即前任掌门石劲松石老仙长。六人在师父清修之地门口高声询问却不闻师傅半句回应,六人商议进门一看,正看见李佑从石老仙长的胸口拔出利剑翻墙而走,石老仙长席地而坐,胸口殷红一片,头颅垂下,神色安详,一代宗师自此驾鹤而去。众人恼怒悲愤跃墙追出,却被掌门白却一声吼住:“且慢,莫追!”众人纷纷不解,却见白却神色黯然,手指微抬指着地面,石老仙长膝前有两个血字,正是师傅笔迹,潦草的写着——
“莫追”。
却说这仙逝的石劲松石老仙长,乃是雪苍派开派祖师雪苍老人唯一传人。继承并发扬雪苍派,晚年传掌门之位给大弟子白却,自己在后山闭关清修。有一日在后山碰到雪苍弟子李佑,李佑正大口撕咬一只野兔,满嘴流油,一脸满足。石劲松问道:“小兄弟,看你穿着是雪苍弟子,我听说雪苍弟子都修炼了辟谷之术,吐纳天地灵气,不食人间烟火啊?”
李佑抬头看看石劲松,撕下一大片兔肉,举向石劲松说道:“老人家,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来吃点兔肉,坐这,我慢慢和你说。”石劲松倒觉有趣,接过兔肉一屁股坐在李佑旁边,不料这一闻兔肉不得了,垂涎欲滴,早已记不得有几十年没吃肉了,也没顾什么宗师颜面,大咬一口,顿觉味道鲜美,油盐适中,外焦里嫩,这么多年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佑咧嘴一笑说道:“老人家你慢点吃,这么大年纪噎着咋整,吃完还有,我再烤就是了。”石劲松一听顿觉有些失态,不过也就是一瞬而过,问道:“小兄弟,我前面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何…”“嗨!老人家,看你也是修仙之人,对雪苍也了解些许。不错,雪苍门人所修炼的雪苍真气,吐纳间天地灵气周身流转,尽被采取,所以无需进食亦可精力充沛。
但人有五脏六腑,吐纳只养五脏,可不养六腑。都说天地灵气,这野兔岂非天地灵气所化?吃完拉屎撒尿,是不是又归于天地?这一吐一纳间,六腑舒爽不弱于五脏啊!”石劲松听完大吃一惊,这说法三分戏谑却有七分道理,思来想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佑见石劲松不说话,两三口把兔子吃完,舔舔手,把手插进雪里搓来搓去,问道:“老人家,还吃兔肉吗?我这就帮您弄去。”
石劲松眼一定神,问道:“小兄弟,依你之见,修炼这雪苍功法,可有其他见解?”李佑听了这句暗暗心惊,他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书呆子,靠抄书混饭,途径临江城听说雪苍派不愁吃穿还有住处,上山就拜师,谁知一下就通过考核成为雪苍弟子,拜师于掌门白却,主由白却大弟子赵闻诚传授武艺。
李佑悟性虽高却不爱练武,没事就看闲书,看乏了就炼气养神,几乎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去师傅赵闻诚那交流武功心法了。起初赵闻诚看李佑悟性高,经常督促他习武炼气,可李佑总是随意应付,赵闻诚看他整日浑浑噩噩,本想故意疏远他,让他迷途知返,谁知李佑并不在乎,更是在山下先娶妻后生子,白天在雪苍,晚上就回临江城。
赵闻诚失望透顶,对李佑不管不顾,李佑也乐得清闲,活的潇洒。不料这一日似乎碰到了雪苍派长老级别的人物,竟问自己雪苍真气可有何不妥之处,当下急念电转,把看过的《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一些胡乱的医书,加上自己没来得及问赵闻诚的疑惑胡乱揉和一通,对着石劲松侃的天花乱坠。石劲松听后百感交集,一时又疑惑又兴奋不已,相约明日此时再约谈交流一番。
第二日李佑左思右想,还是独自来到雪苍后山,看到石劲松肆意的坐在石头上,右手搭着一坛雪水莲花酒,早已等待多时。这雪水莲花酒是拿盛夏的白荷花作酒曲,再取寒冬的白雪花放于坛中深埋,化其雪水,取其精华。乃是雪苍二长老水纵横亲手酿制孝敬石劲松的,石劲松对李佑道:“小友,昨日吃你些许兔肉,今日还你半坛美酒。”
李佑本就是不求名利随遇而安之人,要来雪苍后山第二次见这雪苍长老时还有些紧张,这下看到石劲松所作所为完全放松下来,拍手说没下酒的怎么行,让石劲松去捡些树枝,自己打野兔去了。
二人如此过了一段光景,石劲松和李佑从天南聊到海北,石劲松一生经历虽多,总归不及书中丰富,李佑脑中故事更是千奇百怪,二人日日攀谈,却从未问过对方姓名,一人叫小友,一人叫老友,吃着烤兔,把酒言欢。只是六位雪苍长老早就背着石劲松把李佑查了个干干净净,发觉李佑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书呆子,难得师傅如此高兴,便权当师傅多了个忘年玩伴,再没深想。
不料今日突然石劲松被李佑所杀,六人顿足捶胸,恨自己没把李佑再查清楚些,必是九天魔教派来刺杀师傅的卧底,恸哭流涕,悔之晚矣。
话分两头,却说一百五十年前,石劲松师从雪苍老人之时,有一教派自称九天神教,不知何时何地而起,不断散布谣言,号称岁末有九天劫将至,届时生灵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