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道父亲带着ap证书飞过来,董锵锵哪里还睡得着觉。
尽管还不到六点,但他已经麻利儿地洗漱完毕,冲进了厨房。
他平时的早餐一般也就是两片全麦面包夹两片培根,再来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很德国,很西式。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久违的胃口竟然不期而至。他打了3个鸡蛋,又撒了一大把葱花,最后把隔夜的剩米饭一股脑地倒进了锅里。
伴随着炒勺上下翻飞,一份喷香扑鼻的蛋炒饭就出锅了。
他边吃边拿笔在纸上记录着自己要做的事。一会儿先去大学招生办说明自己的情况,然后买最快发车的火车票直奔法兰克福,拿到证书后再迅速返回汉诺威。
可即使他能顺利拿到证书参加明天的考试,留给他准备考试的时间也不多了。上个周末因为路考和买车他都没怎么复习,看来今晚要熬夜复习了。
虽然离招生办的开门时间还要很久,但董锵锵还是很早就出了门。
好在招生办外的学生不多,排在第三名的董锵锵很快就进了招生办,端坐在他面前的却不是舒马赫,而是他第一次来时见到的米勒女士。
简单说明情况后,董锵锵把自己的ap证书扫描件展示给对方。
“这样我明天可以参加预科考试吗?”董锵锵问道。
“董先生,我想我的同事上次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您要参加预科考试,只提供扫描件是不行的,我们必须看到您的证书原件。”米勒盯着董锵锵的眼睛,生怕他没听懂,又特别强调了一句,“只能是原件。”
对这个答复董锵锵一点都不意外,他马上追问道:“但现在证书还在路上,我明天进考场时提供还来得及吗?”
“这个没问题。”米勒说话时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机械中带着些许的冰冷。
得到想要的答案,董锵锵掉头直奔火车站。
由于太激动,他差点儿在自助售票机上买错票。
在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很多城市都是基于那个城市的初始形态而命名的,比如某某村,某某庄,时间一长,起名就难免有重的。
德国境内有四个地方叫法兰克福,而董锵锵要去的法兰克福的全称的意思是“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而除此之外的法兰克福都是很小的城市或县,最小的那个甚至连县都算不上。
虽然距离董父飞机落地还有几个小时,但董锵锵还是买了最贵的德国高铁ie的票,一路风驰电掣,不到3个小时,他人已在法兰克福机场的候机大厅里了。
走在光线明亮的候机大厅,想到自己上次来已是三个月前时,董锵锵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选了一个舒适的座位,从包里取出复习材料,边看书边等。
时间很快就到了17点30分,董锵锵正准备去看董父的飞机到没到,就听头顶的机场大喇叭里传来柔和甜美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受天气原因影响,原定于今天下午17点36分到达法兰克福的a935号航班将于20点左右抵达,请您注意随时关注我们的最新信息。”
董锵锵没料到飞机竟会晚点,只能无奈地坐下,继续翻看手里的复习材料,但脑海里却都是跟父亲有关的回忆。
从小到大,董锵锵的学习状态都不是很稳定,分数也就时高时低,所以总免不了挨揍被批。
男生的逆反期普遍比女生更漫长,直到高二下学期,董锵锵才开始找到一些学习的状态。
结果高三时他又迷上了计算机。
1997年的高考还是先填志愿后考试,考完就完了,第一志愿没考上就看第二志愿,依次类推。
董锵锵的三个志愿填的都是北京的学校,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最后一个志愿报了一所北京的三年制大专当做兜底。
由于偏科严重,他最后的高考成绩只能上外省的二本。
这种情况下,如果董锵锵愿意接受调剂志愿,也还是有机会去读个二本的。
按董父的意思,二本也是本科,怎么都应该去读的。
但董锵锵不愿意,他早就联系好一家北京互联网公司的兼职,也没跟父母商量,就直接去专科报到了。
董父雷霆震怒,骂了董锵锵大半年。只是木已成舟,再愤怒也于事无补。
父子俩又冷战了大半年。
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当老子的再生气,日子也还是要过的。
因为是家人。
董锵锵揉了揉眼睛,几年前的事,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20点32分,董父的飞机终于落地法兰克福机场了。
董锵锵个子高,站在出关口的一角,正好可以完美地看清走出闸口的每名旅客的脸。
等了约莫有二十多分钟,只见一名头戴鸭舌帽、背着双肩背包的中年人快步从闸口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没有行李箱,步伐也不是很快,边走边环视四周,似乎在找人。
“爸!”人群中,董锵锵振臂高呼,“这儿!”
中年人闻声转头,正好看见董锵锵挥舞的手臂。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示意董锵锵往前走跟自己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