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梦阳的叫嚷,李师师和梅香便自树丛之后走了出来。赵佶则还是有些信不过,又被张梦阳呼唤了两声,这才自草丛里爬将起来,颤颤巍巍地说了声:“不用喊了,朕在这里。”
陈定六等人闻听赶紧高擎着火把跑了过去,在火光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见了他身上衣袍的明黄服色,遂呼啦一下跪了一地,口称万岁不迭。
直到此刻,赵佶方才彻底相信来者都是刘广手下的忠义之士,并非刘麟所遣的无父无君的暴虐之徒,也就暗自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卿等皆是忠于朝廷的干城之辈,都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众人起来之后,便护佑着赵佶和李师师等人急匆匆地向着蓼儿洼撤退下去。
由于赵佶走不得路,便由陈定六等人轮流背负着他,倒也丝毫没有影响前行的速度。
张梦阳不愿李师师和梅香被别的男人碰触,又不忍心见她们经历这山路起伏的颠簸之苦,遂把李师师横抱在手,将梅香背负在背上,在队伍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跟随。
赵佶回头看见了,心中便又增添了一丝不快,既对他如此亲密地抱着李师师心生醋意,更为他刚才任由自己凭着两腿受那赶路之苦,而不肯一施援手而感到恚怒。
走出了一段之后,又碰上了刘广带着一百多人赶来支援。刘广见太上皇已然脱险,不由地惊喜交集,便问是陈定六等人是如何做到的。
通过他们的对话张梦阳才知,原来陈定六等人随身带得有铁钎绳索之类,本打算将绳索在鹰头嘴上栓牢,而后顺着绳索溜下分水滩上营救太上皇,没想到他们还没赶到鹰头嘴,便已碰上了张梦阳救拔太上皇而来,实在是大出他们诸人的所料之外。
刘广叩拜了赵佶之后,拨开众人来到了张梦阳的面前,冲他抱了抱拳说道:“有劳了!”
张梦阳也冲他抱拳为礼道:“大公子何出此言?保护太上皇人人有责,对小可而言也不过是分内之事耳。”
刘广虽已认为这位姓钱名奇者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对大宋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但一想到他是夺了自己母亲名分的钱多多的兄弟,心中的厌恶便不打一处来,对他实在提不起敬重之意,因此只冲着张梦阳略一抱拳,便再也不搭理他了。
在刘广众人的引领之下,张梦阳和赵佶、李师师、梅香在一个不怎么险峻之处,攀着早已绑好的绳索,顺利地降落到了山脚之下,然后在丛林和沟壑间七转八弯,来到了一处紧贴着林地的水岸边上。
岸边拢着几只不大的小船,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赵佶扶上了船。
张梦阳正想把李师师和梅香扶上另一艘船,这时候赵佶朝李师师招手道:“师师,到朕这边来。”
李师师应了一声,回头看了张梦阳一眼,然后就由刘广和陈定六扶到了赵佶那艘船上去了,梅香则留在张梦阳的身边,与他同乘一舟。
几艘船搭载了约摸三十人来人,余下的人沿来路返回山寨,刘广则带领着这几只小船向东北方向划去。
由于是在岛子的东侧,没有回漩水流的阻碍,几只小船顺利地绕过了宛子城,又避开了刘麟设在岸上的点子,匆匆忙忙抢到了岸上,一行人护着赵佶和李师师就往郓州方向赶去。
赶到了郓州城下之时,已然是五更二点,虽然远近已是微闻鸡鸣,但四下里仍然是一片漆黑。
城头上的守军听得城下乱糟糟地来了一大丛人,不知道他们是些何等样人,听到他们嚷嚷着喝叫开门,于是便没好气地怼了几句:“这半夜三更的,没有知州和防御使大人的命令,城门岂能擅开?你们全都远远地退开,想要进城,等待会儿黎明了再说不迟。”
刘广怒声喝道:“该死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我等在乱军之中好容易护送太上皇来此,寻常之人不让进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连太上皇也敢拒之门外么?万一盘踞在水泊子里的贼寇追了出来酿成大祸,你一家老小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城上为头的守军并不相信,却反唇相讥道:“呦呵,猴崽子真横啊,编个瞎话儿都不会编,还把太上皇抬出来恐吓我等,这会儿天下人谁不知道,太上皇躲避金兵,远远地驾幸到扬州去了。朝廷与金人和议有成,开始回撤了,太上皇才开始御驾北返,有消息说,太上皇鸾驾昨天刚刚才抵达高邮,怎会一下子打这儿冒了出来?
“再者说了,与太上皇随行的高太尉、童太师手下各有御林军三千,全都是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岂会惧怕什么水泊子里的贼寇?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都不会找个地方,还太上皇来了,我呸!我看你们就是水泊子里的贼寇,趁着天黑想要赚开城门进来捣乱对不对?滚,赶紧他娘的给我滚,滚的远远的!不然的话弓箭石砲可就要打将下来了。”
张梦阳见刘广吃瘪,只在心中暗笑,心想这位大爷只管吆五喝六地,把太上皇当做了一块金字招牌,哪想得到人家守军根本不吃这套,这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刘广也是被上面的这为头的守军不问青红皂白地一顿骂,给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