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道人走得干净利索,望其项背也是不可得的,我索性安心坐在沙地上,观望朝霞漫天。
以前我觉得宫里的娘娘们十分可怜,日日期盼不可得,前赴后继在皇宫里枯萎凋谢。昨日里我也觉得轻尘可怜,思慕朝夕之间化为一场烟雾消散。此时此刻,我连可怜都够不上了,全当是自作自受。
一径秾芳万蕊攒,风吹雨打未摧残。我这喜欢还未开到浪前,经风吹雨打,直恁落花满地。
“你倒是不怕催花信紧,不怕风风雨雨,只怕误了朝阳。”轻尘飘到我身旁,我瞧着她眼袋下青乌色甚重,连着卧蚕也失了往日光彩,没由来一阵心痛与内疚。
“你不必这般看着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轻尘解开我的穴道,我一下仰倒在她身上。
“坐太久脚麻了。”我歉意道。
“无碍,是谁将你困在这儿?”轻尘扶起我问道:“司奎?”
“不是,听说....听说蓬莱掌门为你挑选了夫婿。”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我倒是也替她高兴。
“真是好事不出门,你怎么知道的?”轻尘问道,难掩惊讶之色。
“轻尘,我知道你伤心,可是情人结要同心才可以,你真心错付,不过是徒劳罢了。”
“你看到了?”轻尘与我并肩入座,“都说揽草结同心,我将自己的情人结种在蓬莱,日夜以真气护养...真是可惜了。”
“情人结会替你找到有心人的,你不必忧心。”我宽慰道。
“真是奇怪,你昨日分明不是这般。”轻尘道,“也是,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司奎....”
“司奎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可是轻尘我不愿你抱着这虚无的期盼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慢慢枯萎了。”慢慢枯萎,慢慢扭曲,慢慢物是人非。
“可是不争取,你怎么就知道...”
“求而不得便是执念,轻尘,我不愿你偏执下去。”
风和日丽,莺啼草长,我们就这样静默着,不曾言语。
“他真的喜欢你,是吗?”
“什么?”我莫名其妙问轻尘。
“他喜欢你。”轻尘斩钉截铁道,“可笑我败给了你。”
“轻尘..”我这个当借口的人宽慰显做作,否认显矫情,“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此我倒也不是最可笑的那个。总之我是要成婚了。”
“恭喜你。”
“风寒暑湿,你还未痊愈,到我那里坐坐吧。”
“嗯。”我早已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当下便答应了。
“寒露之时,蓬莱的红枫如火,到时遍地枫叶,青衫红袖,越阡度陌,碟蜂乱飞。盛宴的魁主便产生了。”轻尘摘下一片黄枫,递到我的手上,“这是还未长成的红枫,用来做书签正好。”
“真漂亮,可惜我大字不识几个,这般文雅的事做起来倒是不顺手的很。”
“只怕这秋风摧花信紧,红枫来不及做你的书签便凋落了。”
“也是,那我便好心受了它。”
轻尘房中有许多蓬莱的罕见玩意儿,我们玩儿着,聊着不觉已是日落梢头,流云万千。
“流云万千,挥手作别,我该走了。”我向轻尘招呼道。
“你去哪儿?回临仙阁吗?”
“...”临仙阁是回不去了,我倒是想先去苍梧。
“我备了你喜欢的酒菜,”轻尘拉着我,“今夜无风无云星河天悬,你我饮酒弹琴可好?”
“也好。”
“这里有琴。”轻尘放下手中的笛子道。
“轻尘可真是十八班乐器,样样精通。”我赞美道。
轻尘眼神一暗:“我已经许久没有弹琴了。”
约摸我又讲到她的伤心事,我赶紧道:“这梧桐木通体黑色,隐隐泛绿光,倒是把难得的好琴。”
“卫浔果然是懂琴的人。这是“绿绮”。”轻尘推开精致复杂的琴盒说道。琴盒上写着:“桐梓合精”。
这是大齐的名琴,先皇酷爱古琴,这把“绿绮”曾在战时与号角,钟鼓齐鸣,军士百万,势如破竹。卫浔曾经找过一阵子,没有找到,我便用了其他古琴练习。
我伸手拨弄了几声,不免感叹“真是好琴。”
琴音未起,笛声绕云烟,听着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我缓缓轻捻,慢慢合着笛音。我心事重重,轻尘笛音渐响渐快,丝弦不觉落下几拍。
“卫浔听罢笛音,琴音看却花谢离恨天。”
“轻尘见笑了。”未曾想着笛音勾起我心底潜藏事。
“卫浔仙人琴艺精湛,不知师从何人?”轻尘送一盏清茶给我。
“这寿眉?是轻尘沏的?”我惊讶道。
“自然。”
“原来我倒是贻笑大方了,这白茶恰到好处,比我厉害多了。”
“当真。”轻尘眼底闪过笑意。
“自然。轻尘茶艺了得,笛艺惊人,可真是才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