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运动奇门功体,登时叶动风止,一股前所未见的压迫之力,震撼整个老林,未出招便血气漫天,禁锢不止;同时,参天入云的大树掩映了张潮的身躯,我隐隐觉得他在凝气转元,为接踵而来的近身肉搏,冲刺!
林中一如既往,蚂蚁井然有序的列队,我像一个时间外的人与此时格格不入。来人身上的煞气毫不掩饰,在冥界这般鬼通常都是要下地狱洗练一番,去除煞气以便来世干干净净的投胎。黑白无常曾说这种煞气是在人间杀生太多而成,稍有不慎便会在炼狱中走火入魔。一般的小鬼为了早早投生,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免得沾染上煞气。不曾想在世间竟有人有冥界的煞气,吓得我脸色发白,细数我在冥界的敌人,是千万回去不得的。
攥紧手中的匕首,林中人影不见,气势不减,我想呼喊一声,却被压迫得不敢开口。心中沉闷,无生之岸,渡死之滨,静撒的阳光犹如催命的乱箭从四面八方向我刺来,无声淘洗著我未知之命运。阳光落在马背上,只有我在阳光底下。
煞气不止,来人不止二三人,我看不见张潮,暗中却相信他在某处,没有离开。像永远抓不到岸边的三途河的残破鬼魂,在绝望的路上不敢轻举妄动,又偏偏死死挣扎。我没有来处亦不知归途。
我想起在生在两界莫名的遭遇,想着自己也是个莫名的人,了无牵挂,连粉饰也不用。一时间脑中浮现的竟是锦州喧嚣的街道,和乐融融的百姓。每一张面容我都未曾细看,眼下却真真实实浮现在脑海。
未及等待张潮到来,我叱吒一声,死死抓住绳子,向前奔去。马儿早已在重压下躁动不安,几乎在我拽紧他的那一秒,马蹄便向前冲出。毫无规律的死命向前。
兵器接壤的,第一招死肃之气不由洩发,第二招毫无生气与情绪。我便知,张潮,凶多吉少!
“本郡主在此。”我向后喊道。此去苍梧本来便不干张潮之事,若是他因我而亡...即便他对我诸多怀疑,我不想重蹈嬷嬷的覆辙。一只没有自护能力,对手都搞不清的鬼,何必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气浪像潮水向我涌来,连人带马向前飞去,落入万丈深渊前我回头望:日头上,密林烈光之间,但见逆风杀刀,快不留影,飒无留声。伴随马儿长长地嘶叫,我没有向下看的勇气,只能闭紧双眼。
“珩儿..快醒了。”“珩儿,快来看看。”这声音亲切拨动心弦,我不自觉答应一声:“好。”未及开口,咽鼻耳喉尽被堵塞,我勉强睁开眼,自己在这深渊之中的水底。锦州多河流,除了摸鱼那次,我从未这般淋漓尽致在水中,难受得我呼吸衰竭,便拼命的向上,可是不管怎么动都在向下陷。水面上有几道晃动的影子,我急忙捏住鼻子向人影飘走过去。果然,水面越来越近。赶紧踮起脚,仰起头,很快浮出水面,水中窒息的感觉太久,脚下使不上大力气,只能借着浮力,尽力把握准方向,所幸潮水上涨,将我冲到岸边。被潮水冲刷的鹅卵石很是圆润,也很是硌人,我扒着石头顺着潮水向上,生怕再次退回水中。
“母亲,看,我们捡到一个人。”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站在我跟前,指着我说道。远远地一名夫人拿着铲子和竹篓走来,睁着眼睛,我仔细辨认他们的样子,眼皮却不听使唤。
“快,二狗,去叫人来。”
“诶。”
“姑娘,姑娘?”
。。。
我强撑着不昏睡,但是却睁不开眼,神经紧绷,双眼紧闭,听得见,看不着。我好想被抬上了马车,马车上热得很,晒得我发疼,口干舌燥。
“不行,先让她吐水。”
“我来。”
....
胸腔收到重击,我张口欲呼喊,吐出的是水,痛的我神志不清,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喝点水。”妇人扶我起来将缺口的碗递道我嘴边,我大口喝下去。快见碗底,我道:“多谢大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偶,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你身上的衣服我都给你收好了,我看着这匕首与手镯贵重,便替你收在枕头下。”
说着她将东西拿出来提给我,我道“多谢大姐,这两样东西的确很重要。”
“咱门这里是渔村,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姑娘衣着华丽,向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如何通知家人?这旧衣裳穿着怕是不合姑娘身份。”
我瞧着自己身上的七补八丁的衣服,又想着自己故意换了套朴实的便装,道:“多谢大姐,我家住锦州,此番随家人出游遇袭,落入悬崖,不知怎的竟到了这里。多有打扰,还望大姐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呢。仙女姐姐你就多住几天。”那虎头虎牢的小孩跑进来,手中拽着漂亮的白色贝壳道:“这是在遇见姐姐的地方捡的,漂亮吧。”
“就你话多,”妇人指着小孩儿的头,轻轻促了促。
我笑了笑:“你就是二狗子吧。我记得你,谢谢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