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则行知道她擅武不擅文,但没想到她竟然那么不开窍。
无奈之下,段则行只能把那些诗句一首首地跟她解析,让她真正融会贯通了之后再去记忆。
这样的背诵方法,就跟她之前的死记硬背大不相同,每次想不起来的时候,她就能回想一番段则行的解析,关联起相关的记忆。
梳理第一遍的时候进展格外缓慢且艰难,安若竹禁不住有些焦躁。
“照我这个速度,能来得及吗?还有一关你都还没开始教呢。”
段则行拿戒尺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记,语气淡淡,“按照我的节奏来,只要你不偷懒,就不会让你输。”
也许是他的神色太过从容镇定,安若竹原本的紧张担忧一下被安抚住了,心头也安定了下来。
安定归安定,但她还是忍不住追问,“那最后一关你打算让我比什么?”
段则行又拿戒尺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记,“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让你知道,话那么多,是都背下来了?”
安若竹顿时吐吐舌头,埋头继续背起来,不再说话了。
在段则行的耐心教导之下,安若竹背诗也慢慢找到了节奏。
大半个月后,安若竹不仅熟练掌握了喷茶作画的本事,也已经能将所有诗词都通篇背诵,只是后面背诵的诗词尚且还有些不够熟练,需要斟酌回忆一番才能想起来,前面背诵的诗词,她已经能达到倒背如流的水平。
现在,她每天都会面对段则行抽查。
吃饭时,作画时,抑或是她以为今天的学习已经结束,正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时,段则行都会冷不丁地开口考教,她若是迟疑了超过三息的时间没有答出来,段则行一个戒尺就能抽下来。
次数多了,安若竹也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他一开始,她便几乎能立马对答如流。
转眼间,距离花朝节就只剩最后五天的时间了。
安若竹对这两关的训练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论段则行怎么考教,都难不倒她了。
安若竹为此很是洋洋自得,同时,她的心中更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股深深的自我满足和成就感。
她知道自己大半月前是什么样的水平,所以看到自己现在的进步,才会觉得满足。
果然,只要足够努力,万事皆有可能。
这天,安若竹起身之后又照例要开始背诗作画的时候,段则行却是将她拦住了。
“今天开始第三关的训练。”
安若竹闻言都愣住了,这段时间沉迷背诗作画,都到了浑然忘我的地步,她都完全忘了还有第三关这回事。
也是因为段则行表现得太过镇定自若,让安若竹安心到完全忘了担心自己会练不好第三关。
待回过神来,她的眼中顿时就迸射出了欣喜的光芒。
“哥哥,第三关究竟是什么?”
段则行卖了个关子,“你猜猜看。”
安若竹当真就凝眉苦思冥想了起来,她一边想,还一边喃喃自语。
“只剩五天时间了,就我这资质,好像没有什么是能速成的啊。”
段则行:……
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经过一番十分认真地筛选,安若竹郑重其事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哥哥,你该不会让我跟她比乐理吧?”
段则行微微扬眉,饶有兴味地反问,“你擅长什么乐器?”
安若竹表情认真,“号子。”
段则行:……
他的嘴角抽了抽,满脸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号子也是一种乐器?
这个答案果然十分安若竹。
段则行还没说什么,安若竹自己倒是来劲儿了。
“对哦,我的确可以跟她比乐理,我们各自选各自的乐器不就行了吗?
我可以给大家吹号子,起床号,训练号,战鼓号,我都能吹。
我可以吹出振气壮威,高亢雄浑的气势,定能在气势上将她压得死死的,也能让大家随着我的吹奏都热血沸腾起来!”
段则行:“可以,但没必要。”
安若竹反驳,“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段则行很笃定,“你会输。”
安若竹顿时不服,“我还没比你怎么就认定我会输?”
段则行神色认真道:“因为这里是燕京,不是漠北,他们喜欢的是附庸风雅,风花雪月,他们想听的是婉转悠扬的曲子,而不是粗野狂放的号角。
这里的人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乱之苦,你的号角声不会让他们产生共鸣,只会觉得你粗野不羁,也只会觉得你的表演格格不入。
或许你表演得的确很真情投入,但在这里,注定会曲高和寡。”
安若竹闻言,顿时一阵哑口无言。
安若竹回想自己回京之后接触到的京中贵公子和娇小姐们,心中很快明白过来,段则行说的是对的。